药神仙宗的晨雾,五年如一日地笼罩着后山的玄参圃。赵不凡手持铜锄,正小心翼翼地为九叶玄参松土,动作娴熟得如同呼吸般自然。五年时光在指尖的泥土与叶片的露珠间悄然流逝,他身上的灰布杂役服已洗得发白,眉宇间却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与内敛。
“玄参的灵气越发醇厚了。”陈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比五年前苍老了些,发丝间多了几缕银丝,眼神却依旧清明,“再过三月,这株便可采摘入药,足以炼制一炉上品固元丹。”
赵不凡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全凭长老指点。”
五年来,他不仅将玄参圃照料得井井有条,更在陈长老的耳濡目染下,对炼丹之术渐有涉猎。起初只是帮着筛选药草、看守丹火,后来陈长老见他悟性极高,便开始传授基础丹方,如今他已能独立炼制聚气丹、凝露丹等中下品丹药,甚至偶尔能炼出带丹纹的上品丹。
“你的《星辰诀》,练到哪一步了?”陈长老问道,目光落在他周身流转的淡淡星辉上。
“侥幸突破仙师初期,星辰核已完全转化为仙元。”赵不凡坦然道。五年的静心修行,加之药神仙宗浓郁的灵气与玄参的滋养,他的修为稳步提升,如今的仙元虽不算深厚,却胜在精纯凝练,远超同阶修士。
陈长老点了点头,眼中带着赞许:“能在五年内从仙徒境突破至仙师,还能将星辰之力与仙元完美融合,你的天赋,确实难得。只是……”他话锋一转,“你可知,为何我只传你基础丹方?”
赵不凡心中一动:“弟子愚钝,不知。”
“炼丹之道,贵在‘心净’。”陈长老缓步走到玄参圃边,指尖轻轻拂过一片叶子,“你心中有执念,有牵挂,虽能成丹,却难臻化境。等你何时能放下执念,再谈高阶丹术不迟。”
赵不凡默然。他知道,陈长老说的执念,是付亚丽,是李家的仇,是他对自由的渴望。
“亚丽她……”
“静养阁的弟子说,她昨日已能下床走动了。”陈长老打断他,语气柔和了些,“你今日可去看看。”
赵不凡眼中瞬间亮起光芒,躬身行礼:“多谢长老!”
他快步走向静养阁,五年了,自从百日苏醒后,付亚丽便一直在静养阁潜心修行,两人虽偶有见面,却从未好好说过话。她的天丝在那次重伤后受损严重,五年来一直在调养,如今终于康复,修为也已达到仙徒境巅峰,距离仙师境只有一步之遥。
静养阁外的药圃里,付亚丽正坐在石凳上,指尖缠着银丝,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一株“龙须草”。她的气色红润了许多,眉宇间的柔弱被坚韧取代,看到赵不凡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你来了。”
“嗯。”赵不凡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指尖灵动的天丝,“恢复得很好。”
“多亏了你送来的星叶草,还有陈长老的丹药。”付亚丽轻声道,天丝轻轻卷起一片落叶,“这五年,辛苦你了。”
赵不凡摇头:“不辛苦。只要你好好的,就值得。”
两人沉默片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却并不尴尬。五年的分离,没有冲淡彼此的默契,反而像玄参的根,在泥土下悄然蔓延,愈发紧密。
“李家那边,有消息吗?”付亚丽问道,语气带着一丝冷意。
“冷云溪去年传讯说,李家族在青云域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吞并了三个小宗门,与黑风堂的勾结也愈发明显。”赵不凡沉声道,“李嚣已突破至仙师境中期,据说在家族中地位极高。”
“还有李默。”付亚丽补充道,“我托人打听,他已晋升为靠山宗的内门大管事,权势滔天。”
赵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们欠我们的,迟早要还。”
“但不是现在。”付亚丽握住他的手,天丝温柔地缠绕上他的手腕,“我们现在羽翼未丰,药神仙宗虽能庇护我们,却护不了我们一辈子。再等五年,等你期满离开,等我们修为再精进些……”
“我知道。”赵不凡反握住她的手,“这五年,我不仅修炼,还在陈长老那里学到了不少炼丹术。等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先去坊市开个丹铺,积累资源,再做打算。”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瓶,递给付亚丽:“这是我昨日炼的‘蕴灵丹’,能助你突破仙师境,你试试。”
付亚丽接过玉瓶,瓶中丹药散发着柔和的灵光,隐隐可见三道丹纹——竟是上品丹药!她惊讶地看着赵不凡:“你竟能炼出上品丹了?”
“侥幸而已。”赵不凡笑了笑,“陈长老说,我的星辰之力纯净,用来炼丹不易出废丹,或许……我在炼丹上真有些天赋。”
付亚丽将玉瓶收好,眼中带着欣慰:“真好。等我们离开这里,就一起去闯荡,再也不分开。”
“好。”
从静养阁回来,赵不凡心情大好,连打理玄参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他知道,剩下的五年不会太漫长,只要他们继续稳步前行,总有一天能亲手了结所有恩怨。
傍晚,他正在丹房练习炼制“清灵丹”,忽然听到杂役院传来喧哗。走出丹房,只见几个内门弟子正围着一个中年修士,似乎在争执什么。那中年修士穿着冷风谷的服饰,神色焦急,正是冷云溪的师兄,五年前护送他们来药神仙宗的冷风。
“我真的有急事求见陈长老!”冷风急声道,“还请几位通报一声!”
“陈长老正在闭关炼丹,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为首的内门弟子不耐烦地挥手,“一个二流宗门的修士,也敢来我药神仙宗撒野,快滚!”
赵不凡心中一紧,上前道:“几位师兄,这位是我的朋友,或许真有急事,能否通融一下?”
为首的弟子认出了他,嗤笑道:“又是你这个杂役?怎么,想替他出头?我告诉你,没门!”
冷风看到赵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赵道友!求求你,帮帮我们冷风谷!”
“发生什么事了?”赵不凡问道。
“李家联合黑风堂,正在围攻我冷风谷!”冷风声音发颤,“谷主和长老们都快撑不住了,我是拼死突围来求药神仙宗出手相助的!陈长老与我谷主有旧,只要他肯出面,一定能救下冷风谷!”
赵不凡心中剧震,李家果然动手了!他看向为首的内门弟子:“此事关乎一个宗门的存亡,还请师兄务必通报!若耽误了大事,谁也担待不起!”
为首的弟子犹豫了一下,他虽看不起杂役和冷风谷,却也不敢拿宗门的事开玩笑。最终冷哼一声:“等着!我去问问值守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