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灵雾在传承碑周围翻腾,黑袍人的兜帽被气流掀起,露出那张与赵不凡有三分相似的脸。他的肤色苍白如纸,瞳孔是纯粹的墨色,不见丝毫眼白,嘴角噙着的笑意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你是谁?”赵不凡将付亚丽护在身后,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玉牌在怀中发烫,金色纹路亮得几乎要冲破衣料。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蚀灵雾同源,却比蚀灵雾霸道百倍,像是将无数怨魂压缩在体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抚上传承碑,指尖划过那些金色纹路。石碑像是被激活一般,发出沉闷的嗡鸣,碑上的纹路竟顺着他的指尖流转,在他手臂上形成一道扭曲的金色印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中的玉牌,本就该属于我。”
“胡说!”付亚丽上前一步,水蓝色灵力在她掌心凝聚成箭,“这是药神仙宗的传承信物,凭什么给你?”
“药神仙宗?”黑袍人笑了,笑声在雾中回荡,带着无数细碎的回音,“一群守着残破传承苟延残喘的蠢货,也配拥有‘天衍玉牌’?”他突然转头,墨色瞳孔死死锁定赵不凡,“尤其是你,赵不凡——凭什么你生来就能得到认可?凭什么你能唤醒玉牌的力量?”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黑袍在雾中拖出残影,掌风直取赵不凡面门。那掌心萦绕着浓郁的黑雾,所过之处,蚀灵雾竟被吸聚成球,带着腐蚀一切的威势。
赵不凡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掌风的瞬间,长剑出鞘,剑光如练,直斩黑袍人手腕。这一剑凝聚了他全身灵力,玉牌的金光顺着手臂注入剑身,让剑刃泛起一层神圣的金芒。
“铛!”
剑掌相击,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赵不凡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而黑袍人竟纹丝未动,只是低头看了眼被剑刃划破的袖口,墨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戾气。
“不错的力量。”他舔了舔唇角,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可惜,还不够。”
黑袍人突然抬手,周身的蚀灵雾瞬间沸腾,化作无数条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缠向赵不凡与付亚丽。那些触手带着黏腻的湿滑感,触碰到护罩时,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金色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亚丽,左翼!”赵不凡大吼一声,长剑挽出朵朵剑花,金光爆闪间,将正面袭来的触手斩断。那些被斩断的触手落地即化,重新融入蚀灵雾中,却让周围的雾气更加浓稠。
付亚丽会意,水蓝色灵力化作漫天水箭,精准射向左侧袭来的触手。她特意控制着灵力的密度,让水箭带着刺骨的寒意,触碰到黑雾时,竟能冻结出一层薄冰,暂时迟滞了触手的攻势。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冰层很快便被黑雾腐蚀消融,更多的触手接踵而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付亚丽急声道,“他能操控蚀灵雾,我们的护罩撑不了多久!”
赵不凡何尝不知,他瞥向不远处的传承碑,突然注意到黑袍人手臂上的金色印记——那印记与碑上的纹路同源,却呈现出一种被污染的黑金色。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亚丽,想办法攻击传承碑!他的力量可能与石碑相连!”
“好!”付亚丽立刻调整方向,水蓝色灵力凝聚成一柄巨斧,朝着石碑狠狠劈去。
黑袍人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他们会剑走偏锋。他冷哼一声,身形一晃挡在石碑前,黑袍暴涨,如同一面盾牌,硬生生接下了巨斧。“雕虫小技!”
巨斧与黑袍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水蓝色灵力与黑雾剧烈对冲,掀起的气浪将蚀灵雾吹散了一片。付亚丽被震得气血翻涌,而黑袍人也后退了半步,手臂上的印记闪烁不定,似乎真的受到了影响。
“有点意思。”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变得更加阴冷,“既然你们这么想毁了它,那我就先毁了你们!”
他猛地掐动法诀,传承碑上的金色纹路突然倒转,原本神圣的光芒变得漆黑,一股比蚀灵雾恐怖百倍的威压从碑中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鬼爪,朝着两人狠狠抓来。
赵不凡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鬼爪中蕴含的力量——那是足以撕裂空间的破坏力,比他见过的任何攻击都要强悍。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玉牌紧紧握在掌心,引动了玉牌最深层的力量。
“以我之血,祭我传承!”
鲜血从指尖滴落,染红了玉牌。刹那间,玉牌爆发出万丈金光,比太阳还要炽烈。金光中,浮现出无数药神仙宗先辈的虚影,他们手持长剑,神色肃穆,与赵不凡的剑招重合在一起。
“这是……药神合击阵!”付亚丽又惊又喜,她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这是药神仙宗最强大的阵法,需以玉牌为引,以传承者之血为媒,召唤先辈英魂共同御敌,据说曾凭此阵击退过魔族大军。
赵不凡只觉体内灵力暴涨,无数先辈的感悟涌入脑海,剑招变得圆融如意。他与无数虚影一同挥剑,亿万道金色剑光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光河,与黑色鬼爪轰然相撞。
“轰隆——!”
天地仿佛都在震颤,蚀灵雾被金光与黑雾撕扯、碾碎,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赵不凡站在光河前端,承受着两股力量对冲的巨大压力,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
付亚丽见状,将所有灵力注入光河,水蓝色与金色交织,让光河愈发磅礴。她看着赵不凡浴血的身影,眼中含泪却笑意坚定——他们一定能赢。
黑袍人看着不断逼近的金光,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他没想到赵不凡能引动药神合击阵,更没想到玉牌的力量竟如此恐怖。他疯狂催动黑袍,将蚀灵雾与传承碑的力量全部榨出,试图挡住光河,却只是徒劳。
金光如破竹般撕裂黑雾,穿过鬼爪,直刺黑袍人胸口。
“不——!”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被金光洞穿,手臂上的黑色印记寸寸碎裂,化作点点黑气消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窟窿,又看向赵不凡,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凭什么……我明明也流着药神的血……为什么不选我……”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在金光中渐渐消融。消散前,他的目光落在传承碑上,那里,一道模糊的虚影浮现——是药神仙宗的初代宗主,正一脸痛惜地看着他。
“痴儿,传承从不是血脉绑定,而是守护之心。”
黑袍人消散的最后一刻,似乎释然地笑了,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了传承碑中。
随着他的消散,蚀灵雾渐渐退去,传承碑上的金色纹路恢复了纯净,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赵不凡再也支撑不住,长剑脱手,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脱力。
付亚丽连忙上前扶住他,用灵力为他疗伤。“没事了,我们赢了。”
赵不凡抬头,看着重见天日的云海之渊,阳光穿透云层洒下,落在传承碑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他握紧手中的玉牌,上面的血迹已被金光洗净,变得温润通透。
或许,黑袍人说得对,他与他本是同源,但选择守护而非掠夺,选择担当而非怨怼,才让他最终握住了胜利的剑柄。
传承的意义,从来都不是占有,而是延续——延续那份守护的初心,延续那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赵不凡靠在付亚丽怀中,看着远处飞来的灵鸟,终于露出了一抹疲惫却安心的笑。这场仗,他们打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