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在苏恬脸上跳跃。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已经开始预演即将开始的《九霄剑歌》剧本围读。二十多天的生存挑战仿佛一场漫长的梦境,而现在,梦醒了,她必须立刻切换到专业演员的状态。
周明一边开车,一边快速交代着注意事项:“《九霄》的导演是李导,以严格着称。武术指导赵师傅你也熟悉了。今天主要是剧本围读,但李导很可能会现场考察你的武打动作掌握情况。”
苏恬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流光”的起手式。这个动作她已经练习了成千上万遍,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另外,”周明顿了顿,“秦雨薇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到了剧组,凡事多留个心眼。”
车子驶入影视基地,苏恬看着窗外熟悉的场景,深吸一口气。这里是她重生后第一个正式剧组,也是她证明自己的第一个重要舞台。
剧本围读在一间宽敞的会议室进行。当苏恬走进房间时,立刻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氛。导演李志远坐在主位,神情严肃。编剧、制片人等主创人员分坐两侧。而让她意外的是,秦铮也已经到了,正安静地坐在角落看剧本。
“苏恬来了,”李导抬眼看了看她,“坐。我们开始。”
围读从主角开始,一轮轮进行。当轮到苏恬朗读“流光”的台词时,她刻意压低了声线,让声音带上了一种非人的空灵质感。
“‘吾乃剑灵,不染尘缘。’”她念出这句台词时,会议室突然安静了一瞬。
李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继续。”
在接下来的对戏中,苏恬完全进入了状态。她不仅是念出台词,更通过语气、停顿和微妙的情绪变化,展现出了“流光”这个角色的复杂性——既是无情剑灵,又在与主角的相处中逐渐产生人性波动。
围读结束后,李导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不错,看来这段时间没白费功夫。”
就在这时,武术指导赵师傅走了进来:“李导,要不要现在看看苏恬的动作戏准备情况?”
李导点头:“正好,去隔壁训练室。”
训练室内,苏恬换上训练服,手持未开刃的练习剑。当她摆出“流光”的起手式时,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改变。眼神变得凌厉,动作流畅而精准,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劈刺都带着剑灵应有的仙气与杀气。
“停。”赵师傅突然叫停,“第三式‘流云回雪’,手腕再抬高三分。”
苏恬依言调整,但连续几次都未能达到要求。她能感觉到李导的视线越来越严厉。
就在她额头开始冒汗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重心在后脚,以腰发力。”
秦铮不知何时站到了训练室门口。他走上前,自然地接过苏恬手中的剑,示范了一遍正确的动作。
他的演示与苏恬截然不同,少了几分仙气,却多了军人的干净利落。但奇妙的是,经过他的点拨,苏恬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
“谢谢秦老师。”她低声说,重新接过剑。
秦铮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她因运动而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便转向李导和赵师傅:“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去忙了。”
他的离开和他到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却在这短暂的插曲中,为苏恬解了围,也让她在导演和武术指导面前露了脸。
然而,认可仅仅是个开始。
李导对赵师傅低声交代了几句,随即看向苏恬,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严肃:“苏恬,你的底子和悟性我都看到了。但‘流光’这个角色,不仅仅是几个标准动作就能撑起来的。她需要有‘魂’——一种属于兵器的冰冷和属于灵物的纯粹。你的眼神里,人情味还是太重了些。”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让苏恬刚刚升起的兴奋迅速冷却。她明白了,导演要的不仅是形似,更是神似。
“从今天开始,到正式开机前,”李导下了指令,“除了必要的通告,你的所有时间都归赵师傅。我要看到一个‘活’的剑灵,而不是一个穿着古装舞剑的漂亮女演员。”
高压急训,就此拉开帷幕。
围读会后的日子,对苏恬而言,变成了两点一线的枯燥循环——酒店房间和训练室。
赵师傅显然将李导的“高标准、严要求”贯彻到了极致。训练内容不再局限于《九霄》剧本里规定的招式,而是增加了大量基础到近乎折磨的练习。
·站桩与冥想:苏恬需要长时间保持一个特定的持剑姿势,一动不动,同时要在脑海中构建“流光”的世界观——她是如何被锻造,如何沉睡,如何被唤醒,她对世界、对持有者、对情感的初始认知是什么。赵师傅说:“形易练,神难修。你得先相信自己是‘流光’,才能让观众相信。”
· 眼神训练:这是最让苏恬感到痛苦的部分。她需要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剥离人类情绪的眼神——好奇、漠然、一丝被触动后的迷茫,再到回归冰冷的全过程。常常一练就是几个小时,练到眼睛酸涩流泪。
· 体能极限挑战:为了达到剑灵“举重若轻”、“翩若惊鸿”的体态,苏恬需要进行大量的核心力量训练和柔韧性拉伸。每一天训练结束,她都感觉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肌肉的酸痛如影随形。
周明看着苏恬几乎是拖着身体回到酒店,心疼却又无奈,只能变着法子给她准备营养餐,确保她的身体能跟上这种消耗。
在这段枯燥乃至痛苦的时光里,秦铮的存在,成了唯一且特别的调剂。
他并没有刻意靠近,但总会在某些时刻出现。
有时是在苏恬对着镜子练习眼神,几乎要陷入自我怀疑时,他会恰好路过训练室门口,平淡地丢下一句:“方向对了,但瞳孔聚焦太散,缺乏穿透力。”
有时是在她进行体能训练,累得几乎想要放弃时,会发现秦铮就在隔壁的器械区,进行着他自己的日常锻炼。他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但那沉稳有序的气息和同样被汗水浸湿的背影,莫名地给了她一种“并肩作战”的支撑感。
最让苏恬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她深夜加练,反复揣摩“流光”目睹主角遇险时,那介于“规则限制下的无动于衷”和“本能滋生出的细微波动”之间的复杂状态。她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秦铮拿着水瓶走进来,似乎是刚结束夜戏。
他看了一会儿她的练习,忽然开口:“试着忘记你在‘演’波动。”
苏恬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想一想,”秦铮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在《城市求生》最后一天,看着我们各自离开时的心情。”
苏恬愣住了。那一刻,混杂着不舍、祝福和对未来的不确定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微妙而真实。
她再次尝试,将那种真实的、被刻意压制的情绪,投射到“流光”的身上。
“就是这样。”秦铮看着她瞬间进入状态后呈现出的眼神,留下了这三个字,便转身离开。
苏恬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意想不到却又精准无比的方式,给她关键性的帮助。这份洞察力和引导力,让她很感激。
急训的效果是显着的。
一周后,当李导再次来到训练室验收成果时,看到的已经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苏恬。
她持剑静立时,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舞剑时,动作不仅标准,更带上了一种非人的韵律美;尤其是她的眼神,清澈、冰冷,偶尔流转间带出一丝属于“灵”的懵懂与探究,几乎看不到苏恬本人的影子。
李导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以了。准备开机。”
苏恬松了一口气,感觉这短短几天,比之前的生存挑战还要耗费心神。但当她看着镜中那个眼神陌生的自己时,一股强大的信心油然而生。
她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