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熄灭,破旧的土坯房陷入黑暗,唯有窗外稀疏的星月光辉渗入。
秦秀莲在里间炕上睡着了,呼吸均匀,脸上还带着一丝被混沌能量滋养后的红润。她体内那缕月华般的清冷能量,在沉睡中自行缓缓流转,与透过窗棂的微弱月光交相辉映,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分。
外间,陈铁根盘膝坐在冰凉的土炕上,并未入睡。
他体内那片暗灰色的混沌能量海平静无波,中央的晶体缓缓自转,如同宇宙核心。他的意识沉入其中,并非在修炼,而是在“感知”。
通过与小噬灵蚁那无形的精神连接,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以土坯房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靠山屯,并向着更远处的山峦、田地蔓延。
屯民们惊魂未定的窃窃私语,老支书在自家院里焦灼的踱步声,甚至后山冬眠动物微弱的生命气息……都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的意识海,被那混沌核心不动声色地处理、分析。
他“看”到了屯子东头那片因为“枯萎”气息侵蚀而变得板结、贫瘠的田地;“看”到了西头那口水量日益减少、带着些许涩味的老井;“看”到了几个半大小子因为家里大人被白天的事吓病,不得不半夜爬起来,就着月光偷偷去井边挑水的身影。
靠山屯,太穷了,太苦了。不仅仅是来自外部的威胁,更是这片土地本身生机的流逝。
“底气……”陈铁根在心中默念。
光靠杀人立威,只能震慑一时,解决不了根本。要想真正护住这一方水土和这些人,必须让这片土地重新“活”过来,让这里的人有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的希望。
他心念微动。
体内混沌能量海中央,那颗米粒大小的晶体,旋转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丝。并非吞噬,而是……模拟与衍生。
他回忆起在“炎阳之核”内部感受到的那浩瀚磅礴的生机法则,回忆起“生命火种”那滋养万物的温暖韵律。混沌,包容万有,自然也能模拟、衍化生机!
一缕极其精纯、蕴含着微弱“生命火种”特性的混沌能量,被他小心翼翼地剥离出来。这缕能量不再是毁灭性的暗灰,而是呈现出一种充满生机的、近乎透明的淡绿色,散发着雨后天晴般的清新气息。
他抬起手,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轻轻一引。
那缕淡绿色的能量无声无息地融入夜色,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引动了冥冥中的规则。
下一刻——
靠山屯上空,原本稀疏的星月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薄云悄然遮盖。
淅淅沥沥……
一场无声的、带着淡绿色微光的细雨,毫无征兆地洒落下来。
这雨丝极其细微,落在屋顶、树梢、田地、井中,甚至沉睡中屯民们的脸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通体舒泰的清凉滋润之意,悄然蔓延。
灵雨!
以混沌为基,模拟生命火种生机,引动天地水汽,降下的蕴含微弱灵机的细雨!
雨丝落在板结的田地里,干硬的土块仿佛久旱逢甘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松软,土壤深处那几乎断绝的生机被重新唤醒。
落在水量减少的老井中,井水微微荡漾,水面泛起淡绿色的微光,那丝涩味迅速消散,水质变得清冽甘甜,甚至隐隐多了一丝微弱的活力。
落在沉睡的屯民身上,驱散了他们白日的惊恐与疲惫,滋养着他们亏空的身体,连一些陈年暗疾都似乎得到了轻微的缓解。
落在秦秀莲的身上,她体内那缕月华能量仿佛受到了滋养,流转得更加欢快。
落在老支书张大山身上,他焦灼的心绪莫名平复了许多,一股困意袭来,终于沉沉睡去。
整个靠山屯,在这场无声的灵雨滋润下,如同一个干渴的婴儿,贪婪地吸收着这突如其来的恩泽,万物都在悄然发生着细微而积极的变化。
陈铁根闭着眼,通过混沌核心清晰地感知着这一切。他能“听”到种子在土壤里舒展的声音,能“闻”到井水焕发活力的清甜,能“感受”到屯民们更加安稳的睡眠。
这种以自身力量,润泽一方水土,庇护一方生灵的感觉,让他那混沌漠然的心境,也泛起了一丝极淡的、名为“满足”的涟漪。
这,才是他想要的“种田”。
然而,就在这片静谧与新生之中——
通过小噬灵蚁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陈铁根猛地“听”到了异响!
不是来自屯内,也不是来自公社方向。
而是来自……后山深处!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骨骼摩擦、又带着粘液蠕动的声音,正从后山一个极其隐蔽的、连老猎户都很少涉足的废弃矿洞深处传来!
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一股阴冷、污秽、与“枯萎”同源却更加浓郁、更加具有侵略性的邪恶气息,正在缓缓苏醒,并且……朝着屯子的方向蔓延!
这气息极其隐蔽,若非陈铁根的感知经由混沌核心重塑,变得异常敏锐,加上小噬灵蚁对能量波动的天生警觉,根本无法察觉!
“果然……靠山屯的‘枯萎’,并非无根之萍。”陈铁根暗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
白天杀了外来的人祸,晚上就来了地里的妖邪?
这靠山屯,还真是个风水宝地,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这儿凑!
他缓缓站起身,没有惊动里间熟睡的秦秀莲。
心念一动,肩头那只新生的小噬灵蚁立刻振翅飞起,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灰影,率先朝着后山矿洞的方向疾驰而去,进行深度侦查。
同时,陈铁根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出了土坯房,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前往后山的夜色之中。
灵雨依旧在无声滋润着靠山屯,带来生机与希望。
而缔造这场灵雨的人,却已迎着那潜藏深处的污秽与杀机,悍然出击。
混沌农夫,既要润物细无声,也要……斩妖除魔护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