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有点唐。）
猩红尘埃被风卷着撞在训练桩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古月方源握着木剑的手腕微沉，剑尖精准地停在桩身三寸外。
那里藏着只刚从地底钻出来的灰鼠，正缩成球抖着胡须。
连逃跑的力气都被这股无形的压迫感抽走。
“哥！”
哭喊声从院门口撞进来时，方源的剑还没收回。
他偏过头，墨色长发下的眼睛静得像深潭。
只有看到弟弟古月方天胳膊上的淤青时，瞳孔才极轻地缩了一下。
古月天怀里抱着裂了口的陶碗，粟米撒了一路。
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连声音都在发颤：
“他们抢了我的粟米，还说……说我是废物。”
“连你都没觉醒命途，我们家早晚要被赶出聚居点。”
方源的指尖在木剑柄上掐出道浅痕。
他今年9岁，比同龄孩子高半个头，却从没能像其他人那样唤醒命途。
这颗被丰饶孽物毁得只剩残垣的星球上，“命途行者”是活下去的唯一凭证。
有人能引火成刃，有人能凝冰筑盾，可他试过无数次。
觉醒石始终是块冰冷的顽石，连丝微光都不肯亮。
可他有前四世的记忆。
那些在沙场厮杀、在剑首阁练剑的岁月，像刻在骨血里的烙印。
让他哪怕握着木剑，也能算出对手的下一步动作。
上个月聚居点遭遇变异狼袭击，他用根断矛扎穿狼眼时。
整个聚居点的人都惊呆了。
一个没有命途的孩子，竟能比护卫队的老兵更懂厮杀。
“谁干的？”
方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他伸手接过弟弟怀里的破碗。
指腹蹭过碗沿的裂痕，动作竟比对待自己的剑还小心。
“是古月李家的三个哥哥。”
古月天抽噎着指向东边巷口：
“他们说你没有命途，根本不是什么天才。”
“只是运气好……还说我跟着你，一辈子都是废物。”
方源没再说话，牵着弟弟的手往巷口走。
他的步伐不快，木剑斜挎在腰间，却像堵移动的墙，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往旁边躲。
巷口空地上，李虎正把抢来的粟米往嘴里塞。
看到方源走来，嘴里的动作顿住，手里的石头却攥得更紧：
“古月方源，你别过来！没有命途的人，还敢管我的事？”
这话像根刺，扎得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静了。
在这颗星球上，“无命途”就是原罪。
哪怕方源上次杀了变异狼，也总有人在背后议论。
说他不过是靠“蛮力”，迟早要被真正的命途行者比下去。
方源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李虎手里的石头上。
那石头边缘锋利，正是砸伤弟弟的凶器。
他没去看李虎身后的两个跟班，只是盯着李虎的眼睛：
“把米还回来，道歉。”
“我不！”
古月李虎梗着脖子，突然举起石头朝方源砸过来：
“你个没命途的废物，也配命令我？”
石头破空的瞬间，方源的身体突然往侧后方滑了半步。
那动作快得像阵风，连扬起的尘埃都没追上他的衣角。
他抬手抓住李虎的手腕，指腹精准地按在对方小臂的麻筋上。
这是前四世在战场上学的卸力技巧，对付个半大孩子，绰绰有余。
李虎“嗷”地叫了一声，石头掉在地上。
方源没松手，只是微微用力。
李虎的胳膊就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整个人被迫对着古月天弯腰：
“快道歉。”
“对、对不起！”
李虎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不该抢你的米，不该打你……”
方源松开手，弯腰把散落的粟米一点点拢回破碗里。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收拾什么珍贵的东西。
直到最后一粒米都回到碗里，才牵着古月天转身。
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目光扫过还在揉胳膊的李虎：
“下次再欺负他，我会让你知道，没有命途，也能打断你的骨头。”
风卷着尘埃掠过，李虎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比面对变异狼还可怕。
回到家时，母亲正在灶台前熬米粥。
陶锅在火上咕嘟着，冒出的热气里带着淡淡的米香。
看到两个孩子回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木勺。
目光落在古月天的淤青上时，眼圈瞬间红了：
“天儿，又有人欺负你了？”
古月方天点点头，刚想说话，就被方源递过来的烤红薯堵住了嘴。
那红薯是母亲早上偷偷藏的，外皮烤得焦黑。
掰开后里面的瓤金灿灿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
方源把大的那半塞给弟弟，自己拿着小的，小口小口地啃着，没说巷口发生的事。
母亲看着沉默的方源，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她知道儿子的天赋，也知道“无命途”这三个字有多伤人。
上次方源杀了变异狼后，聚居点首领来找过她。
说愿意破例让方源进护卫队，可方源拒绝了。
他说要等天儿再长大些，能自己保护自己。
“方源。”
母亲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首领又派人来问了，说护卫队里有最好的兵器，还能跟着老兵学格斗……”
“我不去。”
方源打断她，语气很平静：
“天儿还小，我走了，他会被人欺负。”
古月天咬着红薯，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哥，都是因为我，你才不能去护卫队……要是我能觉醒命途就好了。”
“这样我就能保护自己，不用你担心了。”
方源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指尖带着刚握过木剑的薄茧：
“不用急，我教你格斗。没有命途，也能保护自己。”
从那天起，方源每天都会带着古月天去后院训练。
他教得很认真，从最基础的站姿、出拳。
到如何判断对手的弱点、如何在实战中躲避攻击，每一个动作都亲自示范。
古月天性子懦弱，却很听话，哪怕练到胳膊抬不起来，也会咬着牙坚持。
方源教的格斗技巧，和聚居点里老兵教的完全不同。
他不教蛮力，只教“巧劲”。
对付比自己高的对手，要攻下路。
对付手里有武器的对手，要先卸力。
甚至连呼吸的节奏，他都能精准地控制。
让弟弟在长时间格斗后，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些都是他前四世的经验。
他记得在域外战场时，曾遇到过比自己强十倍的敌人，就是靠这些技巧。
一次次从死亡边缘活下来。
有时候教着教着，他会突然愣住。
好像教过别人这个，只是记不清是谁了。
脑海里偶尔会闪过青竹竹叶的影子，还有个温柔的声音。
可每次想抓住时，那些记忆就像被风吹散的尘埃，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个月后的一天，李虎又带着人来找麻烦。
这次他带了五个孩子，手里都拿着木棍。
想趁方源不在，好好教训一下古月方天。
可他们没想到，古月天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逃跑。
看到冲过来的李虎，古月天按照方源教的。
身体微微下蹲，避开对方的木棍，然后一拳打在李虎的肚子上。
李虎疼得弯下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古月天绊倒在地。
其他孩子见状，纷纷拿着木棍冲上来，却被古月天灵活地躲开。
他记住了哥哥的话，不要和多人硬拼，要利用地形，逐个击破。
就在这时，方源回来了。
他站在院门口，看着弟弟笨拙却坚定的身影，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他没有上前帮忙，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古月天把最后一个孩子推倒在地。
才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
“擦汗。”
古月天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灰尘，看着哥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我做到了！我不用你保护，也能打跑他们了！”
方源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得好。”
这件事很快在聚居点传开了。
人们惊讶地发现，那个曾经懦弱的古月方天，居然变得这么厉害。
而教他格斗的，竟是个没有命途的孩子。
有人开始改变对古月方源的看法，说他虽然没有命途。
却比很多命途行者都厉害，是真正的天才。
可这些议论，方源从不放在心上。
他每天除了教弟弟格斗，就是自己训练。
他会对着训练桩练习出剑的速度，会在脑子里模拟和变异兽的战斗。
甚至会去聚居点外的树林里，观察变异兽的习性。
他知道，没有命途，就只能靠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活下去。
这天下午，方源正在后院练剑，忽然听到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是聚居点的首领。
首领手里拿着一把铁剑，剑身虽然有些锈迹，却比方源手里的木剑锋利多了。
“方源。”
首领走到他面前，把铁剑递过去：
“这把剑给你。”
“上次你杀了变异狼，护卫队的人都服你。”
“我想让你明天跟着护卫队去黑风森林狩猎。”
方源接过铁剑，指尖在剑身上轻轻摩挲。
他知道黑风森林，那里是变异兽的聚集地，很危险，但也有很多珍贵的资源。
他抬头看向首领：
“我能带着方天一起去吗？”
首领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可以。”
“不过你要照顾好他，黑风森林里的变异兽，比上次的变异狼厉害多了。”
方源嗯了一声，把铁剑收起来。
他知道，这是个机会。
不仅能给家里换更多的食物，还能让方天见见真正的战场，让他更勇敢些。
第二天一早，方源就带着古月天来到了聚居点门口。
护卫队的人已经到齐了，一共十五个人，都是觉醒了命途的强者。
看到方源带着古月天来，有人皱起了眉头：
“首领，让个没有命途的孩子和一个小鬼跟着，会不会太危险了？”
首领看了方源一眼，笑着说：
“放心，方源的本事，比你们想象中厉害。”
方源没说话，只是把一把磨得锋利的短刀递给古月天：
“拿着，遇到危险，就躲在我身后。”
古月天接过短刀，用力点了点头：
“哥，我不怕，我会跟着你学。”
队伍很快出发了。
黑风森林离聚居点不远，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森林里很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
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和血腥的味道，时不时传来变异兽的嘶吼声。
“大家小心点。”
首领压低声音说：
“前面就是变异野猪的领地，这种变异兽皮糙肉厚。”
“会用獠牙攻击，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只体型庞大的变异野猪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它的皮毛是黑色的。
上面布满了伤疤，两根獠牙像两把锋利的弯刀，闪烁着寒光。
“准备战斗！”
首领大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他觉醒的是毁灭命途，指尖瞬间燃起一团火焰，朝着变异野猪扔了过去。
其他护卫队成员也纷纷出手。
有的凝聚出冰刃，有的召唤出藤蔓，一时间。
火焰、冰刃和藤蔓交织在一起，朝着变异野猪攻去。
方源拉着古月天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仔细观察着变异野猪的动作。
他发现，这只野猪虽然凶猛，却有个明显的弱点。
它的眼睛不好，只会朝着有声音的地方攻击。
而且它的后腿上有一道旧伤，每次奔跑时，都会微微踉跄。
“方天，你看好了。”
方源轻声说：
“等会儿我会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就绕到它的后面，用短刀刺它的后腿旧伤。”
“记住，动作要快，刺完就跑，不要恋战。”
古月天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方源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树后冲了出去。
他手里的铁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朝着变异野猪的眼睛刺去。
变异野猪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朝着方源冲了过来。
方源灵活地躲开，铁剑在野猪的皮毛上划出一道浅痕。
他一边跑，一边故意发出声音，吸引野猪的注意力。
古月方天趁机绕到野猪的后面，看到后腿上的旧伤，立刻举起短刀，用力刺了下去。
“嗷！”
变异野猪疼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转过身，朝着古月天冲了过去。
方源见状，立刻冲上去，铁剑狠狠刺向野猪的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躲开，而是用尽全力，将剑刃刺进了野猪的眼睛里。
“砰！”
变异野猪庞大的身体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气息。
护卫队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一个没有命途的孩子，居然能和一个小鬼一起。
杀死一只这么厉害的变异野猪。
首领走过来，拍了拍方源的肩膀：
“好小子，你真是个天才！”
“没有命途，却比我们这些命途行者还厉害！”
方源没说话，只是走到古月方天身边，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受伤。
看到弟弟没事，他才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弟弟脸上的灰尘：
“做得好。”
古月天看着哥哥，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
“哥，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就算没有命途，也能保护自己，保护你！”
方源点点头，目光看向森林深处。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在这颗被丰饶摧毁的星球上，还有很多危险在等着他们。
风卷着树叶掠过，带来了远处变异兽的嘶吼声。
方源握紧手里的铁剑，牵着古月天的手，一步步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挺拔，像一棵在废墟中顽强生长的树。
哪怕没有阳光雨露，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扎根在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