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正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着这些复杂哲学问题的白牧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上传来了一阵轻柔的触摸感。
她不由得疑惑地睁开眼睛，扭过头看向正坐在自己身旁，用一双亮晶晶的樱粉色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大腿的另一个自己。
“我只是在测试我们每个体之间的独立性究竟有多强而已。”那位伸出咸猪手的白牧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另一只手，也在另一个自己那光洁细腻的大腿上轻轻地捏了捏，口中发出了啧啧称奇的声音。
“有一说一，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明明知道我们是同一个意识，但从我现在的感官体验来看，你们每一个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完全独立的个体啊！完全没有那种自己控制自己身体其他部分的感觉！”
“嘁……”被打断了思路的白牧辰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身边这个玩心大起的自己，轻轻地哼了一声。
白牧辰然后便不再理会她的小动作，继续将注意力转回到之前那个关于自身意识形态分类的严肃问题上来。
最后，白牧辰也可以肯定，自己目前的状态也绝对不是那种“融合型”或“超个体型”的格式塔意识。
因为在她的整个意识集群并没有因为多个个体意识的连接与融合而涌现出一个凌驾于所有个体之上，更高级别的集体超智能体。
白牧辰的意识集群，其本质更像是一个拥有了特殊“云端共享记忆库”的普通人类个体。
除了这个可以即时共享所有知识、经验、和记忆的“云端记忆库”之外，每一个白牧辰个体的独立思考能力、逻辑推理能力、乃至创造性思维能力，都和未经任何特殊强化的普通人类大脑没有任何区别。
“就叫「记忆云端」好了。”一位白牧辰忽然开口。
为那个所有自己共享，如同网络云盘一般可以即时存取所有记忆的特殊能力，起了一个简单明了且非常形象的专属名字，以方便后续的思考和讨论。
总而言之，在经过一番细致的自我剖析和对比之后，白牧辰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目前所处的这种格式塔意识状态，似乎与科幻作品中所有已知的传统类型都不完全相同。
如果非要找一个相对最为接近的参照物，那么“共识型”格式塔意识中的某些特征，例如去中心化的结构、个体之间相对平等的地位等，似乎与白牧辰的情况有几分相似。
但又不完全是。
因为白牧辰的意识集群同时又兼具了“单一实体型”格式塔那种核心心智与行动意志高度统一的特性。
只不过这种“单一”并非体现在思维进程的数量上，而是体现在所有思维进程所共享的记忆、人格、以及最终目标的高度唯一性上。
总结一下就是，白牧辰目前所展现出来的这种格式塔意识形态是一种非常新颖，可能在以往的科幻作品中从未被详细描绘过的特殊类型。
其最显着的特点，便是拥有一种目前尚未完全摸清楚其具体运作机制和全部特性的特殊意识结构。
白牧辰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有且仅拥有“一个”统一的意识。
而且这个唯一的意识，就如同分叉的河流一般在不同的克隆身体之间自由地蔓延流淌。
它可以根据需要分裂成多个独立的意识流副本，分别入驻并激活不同的克隆身体。
也可以在某个克隆身体死亡时将寄宿于其中的那部分意识流副本重新收回，并与其他副本再度融合，而在这个过程中，意识的整体性与连续性并不会因此而消散或受到任何损伤。
但这种“一个意识同时存在于多个身体之中”的奇妙感觉，在日常情况下白牧辰其实没办法感知到的。
只有在进行意识的分裂与入驻，即激活新的克隆身体的那个短暂的瞬间。
或者是在某个克隆身体不幸死亡，其意识与最后感官信息瞬间回归到更广阔的集体意识网络之中，产生那种类似于“从一场噩梦中猛然惊醒”的特殊体验时。
白牧辰才能比较真切地感受到自身这种特殊意识结构的存在与运作方式。
她甚至有些怀疑，之前在冥想状态下所感知到的那股冥冥之中将所有自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神秘通道，其本质或许就是她自身意识所分化出来的无数条细微的意识支流。
“如果要给我们这种特有的格式塔意识形态起一个听起来比较酷炫的名字的话……”一位白牧辰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沉吟了片刻，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叫「分形意识」怎么样？”
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还挺带感的。
“分形意识？”听到这个提议，其他几位白牧辰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分形，在数学和几何学中通常指的是一种具有自相似特性的复杂几何形状。
无论你将一个分形图案放大或缩小到何种尺度进行观察，其局部都与整体呈现出惊人的一致性，仿佛是由无数个与自身形态完全相同或高度相似的微小单元，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则无限迭代、循环嵌套而成。
用分形这个词来形容她们目前这种“一个核心自我，分裂出无数个与核心自我完全相同的个体意识副本，并共同构成一个统一整体”的特殊意识形态。
似乎……确实挺贴切的。
毕竟是自己和自己，那能不像吗？简直就是自相似到了极致好吗！
时间就在这种轻松愉快的闲逛、探索，以及各种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与自我讨论中飞快地流逝着。
转眼之间，一天的时间便又过去了。
可惜的是，尽管那位专门负责进行深度冥想的白牧辰个体一直非常努力，想要将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股冥冥之中的神秘联系之中。
但她依旧没能成功地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微妙感觉，自然也就谈不上能够随心所欲地去主动干涉或操控这种联系了。
不过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通过持续不断地将自身的精力与注意力，高度集中地投射在那条连接着所有自己的无形精神通道之上。
白牧辰的确有感受到特殊的变化，那是一种模糊感，通道好像不是通道，而是某种……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