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拿这些糊弄老子!”老王爷嘴上不饶人,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几只油光水滑的猎物,怒气似乎消了一点点。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侍卫快步上前,避开老王爷的怒火范围,将一个密封的、带着特殊草药印记的细竹筒双手呈给苏清芷,低声道:“王妃,药王谷密信,刚刚送到。”
苏清芷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她接过竹筒,迅速拆开蜡封,抽出一张薄薄的素笺,她的脸色微微一变,秀眉轻蹙,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与凝重。
“怎么了?”萧承晏立刻察觉她的异样,低声问道。
苏清芷将纸条递给他,声音微沉:“莫谷主来信…阿箬姑娘,已经离开药王谷,独自一人…来京城寻我了。”纸条上虽未多言,但独自一人、执意离开等字眼,已让苏清芷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那个沉默倔强的哑女,为何突然离开安全的药王谷,千里迢迢奔赴这暗流汹涌的京城?
老王爷看着他们瞬间严肃下来的神色,也暂时压下了满腔的家法,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转身:“哼!回来就好!先进来!北狄那帮蛮子的事还没完,还有这丫头…唉,麻烦事一件接一件!”他虽抱怨着,脚步却已朝书房方向走去。
萧承晏握紧了苏清芷微凉的手,沉声道:“别担心,有我在。她既是来找你,我们总能护她周全。”他眼中寒芒一闪,无论是北狄的威胁,还是阿箬带来的未知变数,这京城的风雨,终究是避无可避了。
皇家猎场,旌旗招展,号角低鸣。
为这场关乎两国颜面的巾帼之争,皇帝萧御珩亲临观战,御驾设于高台之上。二皇子萧翊宸、七皇子萧景瑞、十皇子萧澈及一众重臣勋贵分列两侧。北狄使团居于客位,右贤王面色凝重。
赫连娜仁一身火红猎装,金辫高束,如同蓄势待发的母豹,抱着双臂,眼神桀骜地扫视着场下。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比三日前的马球赛更添几分肃杀。
“靖王、靖王妃到……!”
通传声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萧承晏一身墨色劲装,腰悬龙渊宝剑,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凛冽煞气,由护卫推着缓缓走来。苏清芷穿着一身紫色骑射服勾勒出玲珑身姿,青丝利落束起,背负一张造型流畅的紫杉木硬弓,箭壶斜挎在腰间。她神色平静,目光清亮,不见丝毫怯场,那份从容的气度,竟在萧承晏的锋芒下也未失色。
看台上,皇帝萧御珩端起茶盏,目光却在苏清芷的身上短暂停留,掠过她背上那张明显不凡的硬弓。
二皇子萧翊宸的脸上难得显出几分激动,坐直了身体,低声对身旁的伴读道:“你看靖王妃,气定神闲,与那日马球场一般无二!我有预感,今日必有好戏!”
七皇子萧景瑞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心里想着:“哼,装模作样!北狄公主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看她待会儿怎么哭鼻子!最好让萧承晏也一起丢脸!”
十皇子萧澈则很是兴奋,左顾右盼,嘴里还念叨着:“皇婶加油!让那蛮女知道厉害!”
重臣勋贵们交头接耳,大多摇头叹息,面露忧色,“唉,妇道人家,逞什么强?马球尚可说是奇巧,这真刀真枪的骑射狩猎…”
“是啊,北狄公主据说能开三石弓,射雕逐狼!靖王妃这…唉,怕是自取其辱啊!”
“靖王也真是,由着王妃胡闹,若真输了,这脸面…”
赫连娜仁听着周遭或担忧或轻视的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她挑衅地扬了扬下巴,对着刚刚来到猎场的苏清芷,提高音量:“靖王妃,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待会儿在林中摔断了脖子,或是被野兽吓破了胆,平白污了这猎场!”
苏清芷仿佛没听见她的挑衅,目光看向围场边缘那片茂密的树林,一抹灵动的雪白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只通体银白、毛色油亮、眼瞳如最纯净的琉璃般剔透的罕见白狐,正机警地立在一块岩石上,仰头嗅着风中的气息。
“好漂亮的狐狸!那眼睛…”苏清芷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低声自语,“琉璃白狐瞳,清心明目,入药珍品…”
几乎是本能地,她动作迅速地摘弓、搭箭、开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竟无半分滞涩!那张需要极强臂力的紫杉木硬弓在她手中弯如满月,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稳稳指向那只浑然不觉的白狐!
看台上响起一片惊呼!谁都没想到这位看似柔弱的靖王妃,开弓竟如此利落!
赫连娜仁握紧拳头,强烈的嫉妒和被忽视的怒火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她绝不允许苏清芷在她面前猎得如此珍稀之物!
“哼!崇胤女人,只配捡本公主剩下的猎物!”赫连娜仁几乎在苏清芷箭出的同时,也闪电般张开了她那张更为巨大狰狞的北狄陨铁弓!她根本不瞄准狐狸,而是带着恶毒的一箭射出,目标直指苏清芷射出的那支羽箭的箭杆!
“放肆!”一声冰冷的怒喝声响起!
就在赫连娜仁箭出的刹那,萧承晏右手快速地从身旁侍卫的箭囊中抽出三支羽箭!搭上弓弦的动作快到只留下一片残影!那张需要数名壮汉才能拉开的特制玄铁巨弓,在他手中如同玩具般被瞬间拉至满月!
“嗡……嘣!!”
弓弦震响,三道流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后发先至!
第一箭如同长了眼睛的黑色毒蛇,精准地撞在赫连娜仁射出的箭矢尾部!巨大的力量让那支箭瞬间改变了方向,“哆”的一声,被死死钉在了白狐旁边一棵粗大的树干上。
第二箭紧贴着赫连娜仁的鬓边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只听得“叮”一声脆响,她束发的金狼头嵌宝石发簪应声而落,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披散下来!
第三箭去势不减,精准地贯穿了那只被惊得正要逃窜的琉璃白狐的左眼!箭矢巨大的动能带着白狐的身体向后飞出数尺,牢牢钉死在地上!狐眼处只留下一个细小的血洞,竟未伤及周围珍贵的皮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