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次子?”
赵将军次子是武将之后,憋得满脸通红,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皇上!末将……末将只懂舞刀弄枪,是个粗人!公主金枝玉叶,末将怕……怕伺候不好,也听不懂公主说话!”这拒绝得更是简单粗暴。
“秦将军次子?”
“皇上!犬子…犬子他…他…有隐疾!实在不堪匹配公主!”秦将军脸通红,豁出去老脸都不要了。
皇上每点一个名字,被点到的人都像是接到了催命符,反应一个比一个激烈,理由一个比一个离谱,仿佛娶这位北狄公主是什么灭顶之灾。大殿之上,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丝竹之声早已停了,只剩下皇上粗重的呼吸声和被拒者惶恐的辩解声。
北狄右贤王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握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
赫连娜仁公主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惨白,她贵为北狄最受宠的公主,是草原上最耀眼的骄阳!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整个崇胤皇室和贵族圈子,竟然将她视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这简直是将她的尊严和北狄的颜面踩在地上反复摩擦!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目光扫过殿中那些推拒的面孔,尤其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皇上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额头青筋跳动。他本想借和亲拉拢或安抚北狄,顺便解决这个烫手山芋,没想到竟演变成一场闹剧,不仅彻底得罪了赫连娜仁和北狄,更让崇胤皇室的颜面扫地!他骑虎难下,尴尬地僵在龙椅上,不知该如何收场。
苏清芷坐在席上,冷眼看着皇上如同兜售滞销货物般,想要将赫连娜仁公主推销出去的闹剧,春桃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她面色凝重,俯身凑到苏清芷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语速飞快地禀报:“王妃,刚刚夜影大人让奴婢即刻传话:我们的人发现,北狄太子赫连隼,已于半个时辰前秘密抵达京城,现下已入住城西一处隐秘的商行别院!随行护卫皆是精锐,行踪极为诡秘!”
苏清芷的表情瞬间僵住,北狄太子赫连隼!他竟然在这个时候,以如此隐秘的方式潜入崇胤京城!这绝非寻常的使节拜访!联想到方才赫连娜仁在凉亭的威胁,一股寒意瞬间涌起。赫连隼的目标是什么?是为和亲施压?还是……另有所图?是针对靖王府?还是针对整个崇胤?
她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承晏,萧承晏虽在与旁人交谈,但一直分神留意着苏清芷的动静。当春桃靠近时,他便已察觉。此刻看到苏清芷骤变的脸色和眼中难以掩饰的惊涛骇浪,他面具下的眉头瞬间紧锁。
苏清芷顾不上许多,身体微微倾向萧承晏,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带着急促,将春桃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他。
萧承晏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眼底仿佛有风暴在凝聚,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将杯中酒饮尽。
与此同时,北狄右贤王脸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告辞的话语。他带着同样满面怒容、倍感屈辱的使团成员,拂袖而去,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崇胤君臣。皇上疲惫地挥挥手,众人也如蒙大赦般迅速退去,宫宴不欢而散。
回到驿馆,右贤王阴沉着脸,召集心腹紧急商议对策。而赫连娜仁公主的寝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砸碎了房中所有触手可及的瓷器,“混账!全都是混账!那些崇胤的男人,竟敢如此羞辱本公主!他们算什么东西!”她尖利的咒骂声在房间里回荡,吓得站在一旁的侍女们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愤怒过后,她的脖颈和手臂裸露处开始传来一丝丝麻痒,如同被无数细小的蚊虫叮咬。赫连娜仁烦躁地抓挠了几下,并未在意。然而,这麻痒感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蔓延至全身,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难以忍受!
“啊……!”赫连娜仁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她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华丽的宫装被扯得凌乱不堪。那痒意钻心蚀骨,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皮下游走啃噬,让她坐立难安,恨不得将自己的皮都撕下来!
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试图按住她的手,却被她歇斯底里地甩开、抓伤。“滚开!废物!都是废物!”赫连娜仁嘶吼着,“叫医官!叫崇胤最好的太医来!”赫连娜仁的声音充满了烦躁。
驿馆的医官和随后被请来的几位京城名医匆匆赶来,可当他们看到赫连娜仁公主那被抓得红肿破皮、甚至渗出血丝的肌肤时,全都束手无策。他们诊脉、查看,面面相觑,都只能摇头。
“公主殿下,此症……前所未见,脉象并无中毒迹象……”
“像是某种奇特的过敏,却又不似……”
“只能先开些清热解毒、止痒安神的药膏,请公主暂且忍耐……”
几罐散发着药味的清凉膏药被呈上,赫连娜仁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涂抹全身。然而,那深入骨髓的奇痒只是被冰凉感稍稍压制了瞬间,随即以更猛烈的势头反扑回来!清凉过后是更灼热的痒!
这一夜,对赫连娜仁而言是地狱般的煎熬,她尖叫、咒骂、抓挠,寝室内一片狼藉。贴身侍女们战战兢兢,束手无策。直到天光微亮,赫连娜仁才在极度的疲惫和药膏的微弱安抚下,昏昏沉沉地睡去,但睡梦中身体仍不时地抽搐抓挠。
午时,当赫连娜仁被浑身的刺痛和残留的麻痒惊醒,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向铜镜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镜中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明艳骄傲?原本光滑细腻的脸颊、脖颈、手臂,布满了密密麻麻、又红又肿的疹子,被抓破的地方更是结着暗红的血痂,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整张脸肿胀不堪,如同一个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