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晚上,赵侧妃揉着酸痛的腰腿,终于忍不住再次抱怨:“殿下,这都三天了!那靖王妃除了念经就是散步,半点异常都没有!我们是不是搞错了?难道她真的只是来祈福的?这罪咱们还要受到什么时候啊?妾身实在是受不了了!”
萧景瑞终于忍无可忍,对着不住抱怨的赵侧妃低吼道:“够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府!本王就不信,她苏清芷能在这破寺庙里住一辈子!定是本王想多了,她就是来装模作样祈福的!”他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仍有不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继续待下去似乎也毫无意义,反而显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溜着玩。
赵侧妃闻言,如蒙大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然而,就在第四日天刚蒙蒙亮,萧景瑞和赵侧妃还在睡梦中与周公抱怨斋饭难吃时,他的心腹探子便急匆匆地敲响了房门!
“殿下!殿下!有情况!靖王妃带着她的两个丫鬟,天没亮就悄悄出院门,往后山去了!”
“什么?!”萧景瑞如同被打了鸡血,瞬间从床榻上弹起,睡意全无,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狠厉的光芒,“果然!本王就知道她没那么安分!终于让本王等到她了!快!更衣!追!”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一边踹醒还在迷糊的赵侧妃:“别睡了!快起来!抓狐狸尾巴去!”
一行人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匆匆洗漱后便朝着探子所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追入后山。山路因昨日一场夜雨而变得泥泞湿滑,萧景瑞华贵的锦袍下摆沾满了泥点,赵侧妃更是走得踉踉跄跄,珠钗歪斜,发髻松散,叫苦不迭。
但萧景瑞此刻全然不顾狼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苏清芷的把柄!这次定要让她无法狡辩,借此机会,就算不能立刻扳倒萧承晏,也定要以私通外敌、行踪诡秘等罪名,光明正大地除掉苏清芷这个心腹大患!他越想越兴奋,脚步更快了。
就在萧景瑞气喘吁吁、满心以为即将揭穿什么惊天阴谋时,前方树林间传来了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还夹杂着嬉闹声。
萧景瑞心中一紧,示意手下噤声,自己悄悄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较为开阔的林间空地上,苏清芷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衣裙,衣袖挽起,正弯腰从一棵大树根部采下一朵蘑菇,放入春桃挽着的竹篮里。夏蝉则在不远处,手里举着一朵颜色鲜艳、红底白点的蘑菇,兴奋地嚷嚷:“王妃您快看!奴婢采到的这朵蘑菇真漂亮!像不像一顶小花伞?”
苏清芷回头一看,顿时笑出声:“傻丫头!快扔掉!越是颜色鲜艳的蘑菇越有毒!这叫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你想让我们主仆三人今晚就手拉手去见阎王爷吗?”
春桃也笑着打趣:“夏蝉你这是想毒死王妃,好继承王妃的首饰盒吗?”
“哎呀!奴婢不知道嘛!”夏蝉吓得赶紧把那朵毒蘑菇扔得远远的,吐了吐舌头。
主仆三人因这小小的插曲笑作一团,清脆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显得格外轻松惬意。
而另一边,拨开灌木丛的萧景瑞,看到的却是让他几乎吐血三升的景象!
他想象中的密会、交易、阴谋……一样都没有!只有采蘑菇?!还有心情说笑打趣?!
再看看自己这一行人,因为急着赶路,又在泥泞中跋涉,个个袍子沾泥,头发凌乱,气喘如牛,满头大汗,形象狼狈不堪!与苏清芷那边的轻松闲适形成了惨烈无比的对比!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他兴师动众、冒着露水、踩着泥泞追上来,就是为了看她们采蘑菇?!还讨论什么红伞伞躺板板?!
一股被戏弄、被当猴耍的怒火瞬间直冲萧景瑞的天灵盖!他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脸色变幻莫测、精彩纷呈!
萧景瑞再也按捺不住了,猛地从灌木丛后站出来,也顾不得保持风度了,指着苏清芷,声音愤怒:“苏清芷!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苏清芷仿佛才注意到他们一行人,缓缓直起身,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无比自然甚至带着点无辜:“采蘑菇啊!难道瑞王你看不出来吗?”她还晃了晃春桃手中的竹篮,里面已经有了小半篮各式各样的蘑菇。
“昨天刚下了雨,这山里的蘑菇都冒出来了,甚是新鲜,正好采些回去,让寺里的师傅添个菜,瑞王和侧妃这是……”她目光扫过他们一身的狼狈,唇角勾起,“怎么也兴致这么好,一大清早……来这后山踏青采蘑菇吗?”
“你……你一大早鬼鬼祟祟跑进山里,就为了采蘑菇?!”萧景瑞被她这轻飘飘的反问堵得胸口发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噎得他眼前发黑!他难道能说自己是来抓她现行的吗?!
“不然呢?”苏清芷脸上的惊讶更甚,仿佛他的问题很奇怪,“山中晨露未曦,正是蘑菇最鲜嫩的时候,难不成瑞王觉得我是进山来挖金矿的?”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旁边的春桃和夏蝉也努力憋着笑,低下头去。
苏清芷却好似没看到他快要吃人的表情,继续火上浇油,热情地邀请道:“既然碰上了,那便一起吧?你看这边还有好多呢!春桃,夏蝉,快给瑞王和赵侧妃让个位置。回去让厨房炖个山菌汤,最是鲜美不过了!”
春桃和夏蝉忍着笑,乖巧地应道:“是,王妃。”
说完,她不再看萧景瑞那副快要爆炸的表情,招呼着春桃和夏蝉:“走吧,我们再往前边看看,说不定还有更好的。”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提着她们的小篮子,继续悠哉游哉地朝着山林更深处走去,仿佛真的只是来享受采撷野趣的。
徒留萧景瑞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脸色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