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完毕,她静立一旁,看似在观察药效,实则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约莫一炷香后,在太后和皇后略显疲惫和失望,以为今日又将毫无进展之时,一声微弱、沙哑的呻吟声,突然从龙榻上传来!
紧接着,皇上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虽然眼神依旧浑浊涣散,充满了迷茫与虚弱,但他确实……睁开了眼睛!
“皇上!”
太后和皇后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迅速走到龙榻边,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喜悦!
“醒了!真的醒了!皇上醒了!”太后喜极而泣,紧紧抓住皇上的手。
皇后也在一旁抹着眼泪,连声道:“苍天保佑!苍天保佑!皇上,您终于醒了!臣妾……臣妾真是担心死了!”
苏清芷适时地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幸不辱命……皇上能醒来,便是渡过最危险的关头了,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凝重,“皇上体内余毒未清,龙体极度虚弱,眼下神智虽醒,却还需静心调养,万万不可激动,亦不可过多劳神。后续解毒仍需时日,且需绝对静养,否则恐有反复之忧。”她刻意强调余毒未清和静养,既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也为继续将皇上控制在寝殿留下了理由,更重要的是,暗示了自己的不可或缺。
皇上虚弱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力气发出清晰的声音,很快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但呼吸却比之前平稳有力了许多。
太后见状,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连忙对苏清芷道:“靖王妃辛苦了!你放心,哀家定会让人严守此地,绝不让任何人打扰皇上静养!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此刻,苏清芷在她眼中,无疑是救命恩人般的存在。
皇后也在一旁附和,看着苏清芷的眼神却更加复杂。
苏清芷垂下眼眸,恭敬应道:“臣妾分内之事。”
苏清芷看着龙榻上苏醒过来,却依旧虚弱的皇上,以及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心想那下毒之人,此刻恐怕正在某个角落里,气得跳脚吧?
皇上醒来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皇宫的每个角落,自然也搅得无数人心神不宁,彻夜难眠。
翌日,当苏清芷再次来到皇上寝宫时,明显感觉到守卫更加森严,气氛也愈发微妙。
龙榻上,经过一夜的休养,皇上的气色虽仍显憔悴,但已能勉强靠坐着,由内侍小心地喂食一些清淡的米粥。见到苏清芷进来,他抬起头,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苏清芷的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
苏清芷依礼参拜,神色平静,上前为皇上诊脉。
殿内寂静,只有皇上微弱的呼吸声。良久,皇上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久未说话的滞涩感,每一个字都仿佛斟酌再三:“朕身上的毒……你,可能彻底清除?”
苏清芷收回手,缓缓点头,语气肯定:“回皇上,可以。”
皇上目光锐利了几分,追问:“需要多久?又需要些什么?”他紧紧盯着苏清芷,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迟疑或夸大。
苏清芷眼珠微微一转,心中瞬间有了计较。她面上露出些许的凝重与为难,沉吟道:“回皇上,此毒名为缠丝绕,极为阴损刁钻,已深入经脉脏腑。若要彻底根除,非一日之功。所需药材种类繁多,且搭配比例需得精确到毫厘,差一丝便恐前功尽弃,甚至激惹毒素反扑。”她故意将情况说得极其严重复杂。
“据臣妾估算,至少需连续服用十日汤药,方能将毒素慢慢逼出、化解。至于所需药材……”她报出了一长串名字,其中不乏一些极其珍稀罕见、甚至只存在于宫库深处的宝贝,数量也远远超出了实际所需。
皇上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他虽不通医理,但也听得出苏清芷这单子开得有些豪横。
然而,此刻他的性命握在对方手中,即便心存疑虑,也不敢拿自己的龙体冒险。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既如此,朕准了。”皇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对身旁的心腹大总管太监高德海道,“你亲自带靖王妃去内库房,但凡她所需药材,一律取用,不得有误。”
“老奴遵旨。”高公公躬身领命。
苏清芷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恭敬,甚至特意确认道:“皇上,库房内的所有药材,臣妾皆可酌情取用,以调配出最佳解药,是吗?”她这是要拿到尚方宝剑。
皇上此刻只求解毒,不耐地点头:“这是自然!只要能解朕之毒,库中药材,任你取用!”
“谢皇上!”苏清芷的唇角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跟着高公公退出了寝殿。
皇宫内库,可谓是天下奇珍异宝、珍贵药材的汇聚之地。一踏入那弥漫着浓郁药香的巨大库房,苏清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如同饿了三天的人看到了满汉全席!
千年人参、成形何首乌、比黄金还贵的西域血竭、大如鸽蛋的南海珍珠、晶莹剔透的雪山玉髓……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高公公本以为苏清芷会仔细甄别,按需取用。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只见苏清芷犹如逛自家后花园般,脚步轻快地在巨大的药柜间穿梭,纤纤玉指如同点兵点将般飞快地点过:“这个!百年份的紫灵芝,要了!”
“那边那盒雪山寒莲,全要!”
“咦?这是西域进贡的龙涎香?好东西!包起来!”
“还有那个柜顶的,对,就是那个黑木匣子里的赤血藤,我也要!”
“哎呀,这鹿茸成色真不错,切一半……不,一整支我都要了!”
“哇!居然还有这么大块的昆仑冰蚕茧?这可是解毒圣品!必须拿走!”
“那个……对,就是角落里那罐看起来黑乎乎的叫不出名字的,说不定有用,也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