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浑浊的目光扫过他们几人,尤其在看到萧承晏虽然虚弱但气度不凡,以及苏清芷和赵明姝虽是布衣却难掩风姿时,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压低声音问道:“麻烦?可是……城中那些……吃人的怪物?”
苏清芷立刻点头,语速加快:“正是!老人家您既已知晓,当知情况万分紧急!它们此刻就在后面,马上便要追来了!实在不是细说之时!”她毫不犹豫地从袖中取出一大袋沉甸甸的银子,迅速从门缝塞了进去,恳求道,“请您通融一下,我们只求留宿一晚,绝不给您惹任何麻烦!明日天亮便离开!”
那老人感觉到手中银袋的分量,明显愣了一下,他掂量了一下,又探头警惕地望了望远处黑暗中似乎正在移动的影子,脸上闪过挣扎之色。最终,他叹了口气,快速将门拉开:“快进来吧!记住你们说的,只此一夜,天一亮必须离开!”
“多谢老人家!您放心,我们明日一定离开!”苏清芷连忙应道,同时示意夜影赶紧将马车赶到院墙角落隐蔽处。
几人迅速闪身进入院内,老人立刻“砰”地一声将门牢牢关上,并插上了粗壮的门闩。
老人举着油灯,将他们引到院落一侧一间还算整洁的厢房,哑着嗓子道:“这间屋子空着,你们今晚就住这儿吧。记住,安分些,莫要给老汉我惹事!”他浑浊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扫过,带着几分警告,“明天一早,尽快离开!”
苏清芷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微笑:“多谢老人家收留!您放心,我们一定安分守己,绝不给您添麻烦,明日天一亮我们就走。”
老人似乎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嗯了一声,便提着灯,佝偻着背影消失在院落的黑暗中。
房门关上,赵明姝立刻抓住苏清芷的胳膊,心有余悸:“清芷姐,我……我不敢一个人睡……”经历了暮云城的恐怖和方才的亡命奔逃,她此刻极度缺乏安全感。
苏清芷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无妨,今晚你与我同住一屋。”她说着,看向萧承晏,带着一丝歉意,“承晏,今晚只能委屈你自己一个房间了。”
萧承晏看着紧紧依偎着苏清芷、脸色依旧苍白的赵明姝,虽心有不甘,却也知此刻不是计较之时,只得无奈点头:“好,你们多加小心,有事立刻唤我。”
一夜无话,但三人都未曾深眠,院外远处偶尔传来的模糊异响,时刻挑动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老人便来敲门,声音依旧沙哑:“几位,准备了点薄粥,用了早饭便请上路吧。”
几人来到简陋的堂屋,桌上果然摆着几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和几碟小菜。奔波惊恐了一夜的赵明姝见到热食,眼睛一亮,腹中饥饿感更甚,她开心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
然而,坐在她旁边的苏清芷,却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手。
赵明姝动作一僵,疑惑地转头看向苏清芷。只见苏清芷面色如常,甚至对老人笑了笑,但桌下的手却坚定地阻止了她,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赵明姝虽性子直率,却也不傻,立刻读懂了苏清芷的警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放下了筷子,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那碗粥。
萧承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本也未曾动筷,此刻见苏清芷如此,心中已然明了。他率先站起身,对着那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客气而疏离地拱手:“老人家,昨夜叨扰,收留之恩已是感激不尽。这早饭我们心领了,就不多用,以免耽误行程。多谢您的热情款待,我们这就告辞,不再打扰。”
说完,他便示意苏清芷和赵明姝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娇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水绿色衣裙、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她目光流转,最终落在气度不凡的萧承晏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唇角带着浅笑。
“几位何必如此匆忙?”女子款步走近,声音温软,“我看你们四人之中有两位皆是女子,如今外面危机四伏,那些吃人的怪物不知何时便会冒出来。不如在此多住几日,待外面危机解除再离开也无不可。”
萧承晏的眉头微微蹙起,将苏清芷往自己身后护了护,语气客气却带着淡淡的疏离:“多谢小姐美意,只是我等确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说着,便要带着苏清芷等人绕过她向外走去。
可那女子却身形一晃,再次拦在了他们面前,距离萧承晏极近,几乎要贴上来。她仰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刻意的媚态:“公子当真不再考虑考虑?小女子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说着,她竟伸出手,看似无意地想要将手搭在萧承晏的胸口。
萧承晏眸光一冷,拉着苏清芷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苏清芷却突然开口,她脸上换上了一副后怕又感激的表情,轻轻拉了拉萧承晏的衣袖,软声道:“夫君,既然这位小姐如此盛情邀请,不如……不如我们便多留几日吧?外面那些怪物……也确实太吓人了点。”她说着,还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小女儿姿态。
萧承晏闻言,垂眸看了苏清芷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纵容。他这个古灵精怪的王妃,不知又看出了什么,想玩什么把戏?他心中失笑,面上却只得顺着她的话,对那女子淡淡道:“既如此……那便再多打扰几日了。”
那女子见他们改变主意,脸上笑容更盛,仿佛达成了什么目的:“如此甚好,几位客人请随我来,安排更好的房间给诸位。”
那女子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明显好一点的厢房,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公子和夫人尽管安心住下,我叫红绡,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说着,目光又在萧承晏的身上流转了一圈,这才扭着腰肢,心情颇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