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完毕,苏清芷心中归心似箭。她匆匆去木屋看望阿箬,准备告别。
经过苏清芷的妙手取针和莫问的精心调理,阿箬的喉咙恢复得很快。虽然还不能流利的说话,声带因多年禁锢而嘶哑,但已经能清晰地发出一些单音和简单的词语。
“谷……主……”看到苏清芷进来,阿箬眼中立刻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阿箬”苏清芷看着她恢复生气的脸庞,心中欣慰,“你感觉好些了吗?我不能在谷中久留,特来跟你告别的。”
“好……好……”阿箬用力的点头,急切地抓住苏清芷的手,眼中充满了焦急,她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指向门外正南方向,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想表达什么重要的事情。
“阿箬,别急,慢慢说。”苏清芷柔声安抚。
阿箬急得满头大汗,她努力地组织着词汇,断断续续、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谷……主……走……危险……”
危险?苏清芷心中一凛:“阿箬,你是说……我离开药王谷会有危险?”
阿箬拼命点头,眼神更加焦灼。她似乎觉得语言无法表达清楚,又激动地比划起来。她先是做出一个骑马奔驰的动作,然后双手做出拉弓射箭的样子,接着又模仿野兽的形态,最后指向正南方向,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
“骑马……弓箭……野兽……正南……”苏清芷皱眉解读着,幽踪也在一旁凝神观察,“你是说,在正南方向,有骑马带着弓箭的人,像野兽一样危险?他们会袭击我?”
阿箬用力的点头,眼中含泪,又急切地指向自己,然后做出一个睡觉的动作,再猛地惊醒,指指自己的喉咙,最后指向苏清芷,拼命摇头,意思是:她当年就是在睡觉时被袭击,被弄哑,警告苏清芷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阿箬提供的信息量很大,但也很模糊。正南方向?是特指某个地方,还是泛指?袭击者是谁?是山贼?还是……有组织的势力?阿箬当年遭遇了什么?为何会被如此残忍地对待?这和她喉咙里的针有关吗?
苏清芷和幽踪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阿箬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这药王谷外,尤其是正南方向,恐怕真的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阿箬,谢谢你!你的警告我记下了,我一定会万分小心的!”苏清芷郑重地握住阿箬的手,承诺道。她很想留下来弄清楚阿箬遭遇的真相,但萧承晏的毒不等人!星坠草的药效在流逝!京城王府的局势更是瞬息万变!
“莫老,”苏清芷转向一旁的莫问,“阿箬就拜托您了!她似乎知道一些关于谷外正南方向的危险,可能与当年害她之人有关。请您务必保护好她,等她能说清楚时,详细问明情况!”她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几瓶自己配制的、有助于声带恢复和安神的药丸交给莫问,“这些药按时给阿箬服用。”
莫问肃然点头:“谷主放心!阿箬在谷中绝对安全!老朽定会查明真相!”
苏清芷最后看了一眼满眼担忧、依依不舍的阿箬,狠下心肠,对幽踪道:“幽踪,我们走!全速回京!”
苏清芷归心似箭,幽踪更是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两人快马加鞭,离开药王谷,几乎是不眠不休,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选择了相对近但也更为荒僻的西北官道,日夜兼程向京城方向赶去。
阿箬那关于正南方向的警告如同一根刺,扎在苏清芷的心头。
这日黄昏,行至一片荒僻的山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异于中原的、带着膻腥的体味。幽踪立刻示意苏清芷放慢速度,高度戒备。
“王妃小心!”幽踪勒住缰绳,警惕地望向山道前方。
只见狭窄的山路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死者皆身着皮毛与粗布混制的异族服饰,身材高大,毛发浓密,面容轮廓深刻,赫然是北狄人!他们死状极惨,显然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而在尸堆边缘的一块巨石下,还蜷缩着一个身影。那人同样是北狄人的打扮,但看起来年轻许多,约莫十八九岁,腹部被利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他脸色惨白,气息微弱,手中却还死死攥着一把镶着狼牙的弯刀,警惕而绝望地看着靠近的苏清芷和幽踪。他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孤狼。
幽踪立刻挡在苏清芷身前,手按剑柄,气息冷冽:“北狄蛮子,死有余辜。王妃,我们绕道。”
苏清芷的目光却落在那年轻北狄人腹部的伤口上。伤口狰狞,肠子隐约可见,血流不止。她眉心紧蹙,医者的本能瞬间压过了对异族的警惕。这伤若不立刻处理,此人必死无疑。
“他还活着。”苏清芷的声音带着坚决,“幽踪,戒备四周,救人!”
“王妃!此乃敌族……”幽踪不解。
“见死不救,非医者所为!他此刻只是个重伤垂死之人!”苏清芷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那年轻北狄人的身边,无视对方警惕和敌意的目光,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简易药囊。
“别怕!”苏清芷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那北狄少年似乎听不懂汉语,但看着苏清芷拿出药粉、布带,眼神中的敌意化作了困惑和求生的渴望。
苏清芷动作麻利,她先以烈酒冲洗伤口,剧痛让少年闷哼出声,她示意幽踪按住他,然后迅速撒上金疮药,再用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住那可怕的伤口。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包扎完毕,苏清芷又取出一个水囊,小心地喂了他几口水,再塞给他一小包止血消炎的药粉,指了指他的伤口,示意他按时换药。她不会说北狄语,只能用动作表达。
年轻的北狄人看着自己那被包扎好的伤口,又看看眼前这个陌生中原女子沉静而清澈的眼眸,眼中的困惑和警惕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却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