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萧承晏彻底没了睡意,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怀里被吵得皱着小脸、依旧挣扎在睡梦边缘的苏清芷,心疼又无奈。
“清芷,醒醒。”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一丝安抚,“是外公……他来抓你练功了。”
苏清芷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茫然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萧承晏的脸上,又迟钝地转向门口的方向。门外,老王爷那穿透力极强的碎碎念还在继续,夹杂着筋骨要拉开之类的武学名言。
“啊……”苏清芷发出一声生无可恋的哀叹,把脸重新埋进枕头里,“外公……天还没亮啊……”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撒娇般的委屈。
萧承晏看着她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他对于教清芷习武强身一事自然是百分百赞同,只是……这时间点选得也太精准了!
“外公!”萧承晏提高声音,对着门外喊道,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控诉,“习武强身是好事,我也赞同!可您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寅时刚过!鸡都没叫!清芷昨夜……”他顿了一下,把操劳两个字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身子乏累,需要休息!您就不能晚两个时辰再来?”
门外的老王爷一听外孙还敢顶嘴,立刻吹胡子瞪眼睛,嗓门拔得更高:“晚两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
“外公……!”萧承晏忍无可忍,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火气,一把抓过面具戴上,起身坐上轮椅,“嗖”地一声滑到门边,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精神抖擞的老王爷差点一拳头砸在自家外孙的面具上。
萧承晏语气充满了控诉:“鸡都还没开始叫,您老人家这是打了鸡血还是吃了十全大补丸?!”
老王爷理直气壮,嗓门不减反增:“鸡没叫?那是它们偷懒!习武之人,闻鸡起舞!鸡不起,人得起!你看看你,睡到现在,像什么样子!难怪腿……”他意识到说错话,赶紧刹车,但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萧承晏面具下的脸黑了:“我腿怎么了?!战略需要!战略需要懂不懂?!再说,清芷昨晚……”他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外公,习武是好事,我举双手赞成!但能不能循序渐进?能不能等天亮了?清芷身子弱,需要休息!您这一大早跟叫魂似的,吓着她怎么办?”
“吓着她?我这是为她好!身子弱才更要练!练武强身健体!你看你……”他又瞄了一眼轮椅,眼神痛心疾首,“你懂个屁!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那您也不怕齁着!再说我怎么了?!”萧承晏瞬间炸毛,“要不要现在比划比划?!我让你一只手!”
“嘿!臭小子!反了你了!敢跟外公叫板?!”老王爷撸起袖子,“来来来!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看我不把你连人带轮椅打回娘胎里去重造!”
“怕您不成?!您老胳膊老腿悠着点,别闪着腰!”
“小兔崽子!看招!”老王爷作势要扑。
“来啊!怕您?”萧承晏轮椅灵活地往后一漂移。
门外两个人吵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唾沫星子都快在微凉的晨风里画出彩虹了。眼看着一场祖孙全武行即将在主院门口上演,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对着外面有气无力地喊道:“外公……承晏……别吵了……我……我起来了……”
“听到没?!清芷起来了!你个不孝子孙!还不快让开!”老王爷立刻得意洋洋地冲着门内喊。
萧承晏回到屋内,无奈地看着苏清芷那副睡眼惺忪、生无可恋的小模样,又心疼又好笑,低声道:“清芷,若实在困倦,我去打发他……”
苏清芷摇摇头,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只迷茫的小鹿:“算了……外公也是为我好……而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飚出来了。
这时,早已候在外间的春桃和夏蝉听到动静,赶紧端着洗漱用具和一套崭新的白色劲装走了进来。
“王妃,奴婢伺候您梳洗更衣。”春桃忍着笑说道。
苏清芷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闭着眼睛,任由春桃和夏蝉摆布。她站着,眼睛都没睁开,春桃给她拧热毛巾擦脸,夏蝉帮她脱下寝衣换上那身利落的劲装,给她系劲装束腰的带子时,她身子一歪,差点又倒回床上。夏蝉赶紧扶住,和春桃交换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眼神。
梳头时更是全程闭着眼,脑袋随着梳子的走向一点一点,好几次差点栽倒,全靠两个丫头眼疾手快地扶着。
一番折腾后,一个头发被利落地束成高马尾、身穿月白色劲装、勾勒出窈窕身姿,但眼睛依旧半眯着、小脑袋一点一点、仿佛站着都能睡着的武林新秀新鲜出炉。
春桃和夏蝉忍着笑意,一左一右扶着她走到门口,但与其说是走出来,不如说是被春桃和夏蝉两位人形支架给架出来的。
她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春桃和夏蝉一脸的生无可恋,顶着老王爷和萧承晏双重目光的压力,艰难地维持着王妃站直的形象。
老王爷一看苏清芷出来了,脸上瞬间堆满了自以为和蔼可亲的笑容,一个箭步冲上前,扒拉开春桃和夏蝉,拉起苏清芷的手腕就往院外拽:“哎呀!清芷丫头起来啦!好好好!精神可嘉!走走走!跟外公去练功场!外公教你绝世武功!保证让你以后打遍天下无敌手!”
苏清芷被外公拖着,脚下虚浮,眼睛依旧闭着,只凭本能跟着走。小嘴无意识地嘟囔着回应:“嗯……外公……好……练武……打遍天下……”声音软糯含糊,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没睡醒的小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