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壁炉内的火焰是主要的光源,在墨绿色的地毯和深色木质家具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本就位于黑湖之下的空间映衬得更加幽深静谧。
莱尔兰纳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刚把诺克斯送到校长办公室。银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对白色的猫耳因环境的改变而敏感地微微转动,长尾安静地垂在身后。
莫法正坐在壁炉边一张看起来就很舒适的高背椅上,就着炉火的光芒审阅着一卷长长的羊皮纸,羽毛笔在她手中稳定地移动。阿萨利斯则毫无形象地瘫在旁边的沙发上,一个金色的飞贼模型在他指尖灵活地翻转、抛接。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阿萨利斯头也没抬,懒洋洋地开口:“哟,回来啦?我们的大块头‘诺克斯’在校长那儿安家啦?”语气里带着他特有的、漫不经心的调侃式关心。
莱尔兰纳轻轻“嗯”了一声,走到莫法身边的空位坐下,下意识地朝温暖的炉火方向靠近了一点。“爸爸说观察一晚,没问题明天就能接回来。”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完成任务的放松。
这时,莫法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她抬起眼,异色的眼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她没有多问诺克斯的事,而是直接从身旁拿起另一张卷好的、质地更细腻的羊皮纸,递到莱尔兰纳面前。
“你的课表。”她的声音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上学期末你自己选定的所有课程,时间都排好了,核对一下。”
莱尔兰纳接过羊皮纸,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列满了课程名称和时间区块,必修课与所有他选择的选修课——古代魔文、算术占卜、保护神奇生物、麻瓜研究、占卜学——将一周的每一天都挤占得满满当当,几乎看不到空白。
“梅林的胡子!”阿萨利斯探过头来,只看了一眼就夸张地咧了咧嘴,飞贼模型都忘了接,任由它掉在沙发上,“全选?你小子真是…跟莫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工作狂!”他用手肘碰了碰莫法,试图寻求认同。
莫法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目光依旧落在莱尔兰纳身上,看着他仔细审视课表的样子。直到莱尔兰纳抬起头,表示没有异议,她才再次开口,声音压低了些:“面对现实吧,常规时间不可能完成这些课程。”
说着,她动作流畅而自然地伸出手,像是要帮莱尔兰纳整理一下并没有凌乱的衣领。但在袍袖的巧妙遮掩下,她的指尖灵巧地将一个用细金链系着、正在缓缓自行旋转的小巧金色沙漏器,塞进了莱尔兰纳的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瞬间传来,伴随着细微却奇异的魔法波动。
“父亲和爸爸同意了,”莫法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只有莱尔兰纳能听清,“规矩你清楚,注意安全,量力而行。”她的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和一丝深藏的关切。
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坐在对面的阿萨利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挑了挑眉,但很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重新捡起飞贼模型,假装专注地把玩起来。
莱尔兰纳紧紧握住掌心中的时间转换器,冰凉的链子缠绕在指间。他对着莫法乖巧地点了点头,脸上是全然信任和明白的神情。“我知道,姐姐。谢谢你。”
就在这时,布雷斯·扎比尼从旁边的书架后转了出来,大概是来找本闲书。他眼尖地看到了莱尔兰纳放在膝上的课表,立刻凑了过来,黑眼睛里闪着饶有兴味的光。
“哇哦!所有选修课?”他拿起课表,夸张地比划着,“莱尔,你这日程排得连猫狸子打盹的时间都没了吧?你到底打算怎么上?难道真像阿萨说的,学会了分身术?”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脸上写满了好奇。
莱尔兰纳只是对他露出一个温和而略显神秘的微笑,异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恶作剧般的微光。“总会有办法的。”他轻声说,语气温和,却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回答,这让他的回答听起来带着点捉摸不透的意味。
在布雷斯注意力被莱尔兰纳吸引的时候,坐在稍远处阴影里的西奥多·诺特合上了手中的书。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边,与莱尔兰纳的视线有瞬间的交汇。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这张课表背后真相的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表露分毫。西奥多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莱尔兰纳也回以同样轻微的点头。
又坐了片刻,感觉身体暖和过来了,莱尔兰纳便起身准备回宿舍。“姐姐,哥哥,我先回去了。”
“去吧,”莫法重新拿起羽毛笔,头也不抬地应道,但补充了一句,“睡前记得喝药。”
阿萨利斯挥了挥手:“晚安啦,小莱尔。明天别来看训练,外面风大。”
莱尔兰纳点点头,抱起不知何时蜷到他脚边打盹的莱奥,转身走向宿舍通道。当他走到通往男生宿舍的石廊入口时,发现西奥多也恰好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
“一起?”西奥多简短地问,声音在空旷的石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莱尔兰纳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在略显昏暗的走廊里,墙上镶嵌的魔法灯球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映照着古老的石壁。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走了一小段,西奥多才开口,声音依旧平静:“身体好些了吗?”他没有看莱尔兰纳,目光望着前方被阴影笼罩的走廊深处。
“嗯,”莱尔兰纳轻声应道,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怀里莱奥的皮毛,“差不多稳定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因为魔力不稳,控制不住地完全变成猫了。”他指的是之前因为魔力核心旧伤和情绪波动,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显露出阿尼玛格斯特征,甚至短暂变形成白色小猫的尴尬情况。至于现在依旧无法隐藏的耳朵和尾巴,似乎已经被他归类为“稳定”的状态了。
西奥多的脚步没有停,但头微微偏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珠转向莱尔兰纳,视线在他那头银发间若隐若现的、随着行走微微颤动的白色猫耳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情绪。
就在他们走到一个岔路口,即将分别走向不同方向的宿舍时,西奥多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面向莱尔兰纳,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但也不粗鲁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莱尔兰纳的猫耳尖。
那耳朵敏感地抖动了一下,向后贴了贴。莱尔兰纳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他,异色的眼眸里带着纯粹的疑惑,完全没有领会这个举动可能蕴含的任何超出同学关怀的意味。
西奥多已经收回了手,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莱尔兰纳,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淡语气说道:“其实…猫的形态,也挺可爱的。”
说完,他不再多言,只是对莱尔兰纳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向了自己宿舍的方向,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莱尔兰纳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触碰的耳朵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对方指尖微凉的触感。
他眨了眨眼,对于西奥多这略显突兀的举动和评论,他只是将其理解为对方在用一种有些笨拙的方式表达关心——大概是看他之前因为无法控制变形而困扰,现在特意来安慰他一下?
“奇怪的人。”莱尔兰纳小声嘀咕了一句,摇了摇头,将这点小插曲抛在脑后。他完全没意识到那句话里可能隐藏的、细微的好感,只是觉得西奥多今晚似乎比平时…友善一点?
他抱着莱奥,继续走向自己的宿舍。脖颈上,那隐藏起来的时间转换器贴着皮肤,传来稳定而细微的旋转感。他只想快点回到房间,好好睡一觉,迎接明天即将到来的新课程,以及接回诺克斯。至于其他更加复杂难懂的事情,暂时还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