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上,大夏的船队乘风破浪,船尾的浪花卷着白,像是扯碎的棉,一路向北。
郝摇旗站在船头,拔出腰间的长刀,刀刃映着日光,亮得刺眼。
他望着北岸的方向,想起自己过去跟着李自成,打了无数仗,却总在躲、总在饿。
冬天穿着破单衣,冻得瑟瑟发抖,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还被人骂作“反贼”,连抬头看人都不敢。
如今,他穿着崭新的银甲,站在大夏的战船上,身后是跟着他的弟兄,前方是要拿下的城池。
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往前冲,为自己,也为那些跟他一样受苦的百姓,挣一个安稳的未来。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郝摇旗的声音被江风扯得有些散,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像要把这些年的憋屈全喊出来:“拿下庐州,让陛下看看我们的本事!”
“让江北的百姓知道,咱们大夏的兵,是来保护他们的,不是来祸害他们的!”
船上的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江面都在微微颤抖。
像是连江水都在为他们的士气助威,卷起的浪涛都带着向前的冲劲。
南京奉天殿内,郑森正看着昨日送到的密报,指尖捏着信纸的一角,微微用力,把那角捏得发皱。
密报上说,刘泽清虽被路振飞稳住,却在扬州府的城墙上加了岗。
还派人盯着大夏军的动向,显然是在观望,想等大夏和清廷打得两败俱伤,再跳出来捡便宜。
“这个刘泽清,倒是只精于算计的老狐狸。”郑森放下密报,对站在一旁的陈永华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却又透着一丝了然——这种乱世里的投机者,他见得多了。
“他割据扬州府,既不帮清廷,也不投我大夏。”郑森说着,手指轻轻敲了敲案面,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无非是觉得两边都没十足的胜算,想把自己的命,赌在最后赢家身上。”
陈永华点头,手里捧着的朝笏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是早年他父亲留下的,带着家族的印记。
他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刘泽清早年先投明、后降清,如今又想自立门户。”
“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什么家国情怀。”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带着几分担忧:“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麾下虽多是乌合之众,却熟悉扬州周边的地形,若是突然倒向清廷,怕是会给我们拿下扬州添不少麻烦。”
郑森站起身,走到殿外,望着远处的紫金山。
山尖被云雾绕着,像是蒙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风从檐角吹过,带着江南初秋的凉意,掀动他的衣摆。
衣料上的龙纹在风里微微晃动,像是活了过来。
“济尔哈朗已死,清廷内部的平衡早就破了,多尔衮独揽大权。”郑森转过身,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眼前的云雾。
“顺治不过是个摆在龙椅上的幌子,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了主。”
“刘泽清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观望。”
他对着身边的内侍吩咐:“传令给路振飞,让他继续盯着刘泽清。”
“一旦发现他有异动,哪怕是偷偷给清廷送一粒粮、一匹布,都立刻禀报,绝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北京城的太和殿内。
顺治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双手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
几天前,多尔衮自封皇父摄政王的消息传来,朝中大臣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连他最信任的几个老臣,都低着头,像是没听见。
顺治这个皇帝,早就成了多尔衮手里的傀儡。
“陛下,济尔哈朗在南京战败身亡,江南局势危急,臣恳请陛下准许,调辽东的耿仲明、尚可喜入关,协助防守江北。”
多尔衮站在殿下,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穿着一身亲王蟒袍,金线绣的龙纹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济尔哈朗一死,支持顺治的势力彻底垮了,如今满朝上下,已没人能跟他抗衡。
顺治咬着牙,嘴唇都快咬破了,却不敢反驳,他清楚,自己能坐稳皇位全靠多尔衮的扶持,如今多尔衮权势滔天,他若是说一个“不”字,怕是第二天就会被从龙椅上拉下来。
“准……准奏。”顺治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像被风吹得晃的烛火。
多尔衮心中得意,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躬身道:
“谢陛下。此外,蒙古土默特部与山西的姜镶勾结叛乱,断了咱们在大同的粮仓,臣请旨率军平叛,定要把这些反贼斩尽杀绝!”
顺治心里一喜,多尔衮若是离开北京,他或许能趁机拉拢些大臣,掌握一点权力:“摄政王劳苦功高,平叛之事,就交给你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可眼神里的期待,还是藏不住。
多尔衮躬身领命,转身走出太和殿。
刚回到摄政王府,心腹便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慌色:
“王爷,蒙古诸部闹得厉害,土默特部已经占了归化城,姜镶也在山西杀了咱们三个知府,咱们该怎么办?”
多尔衮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刚泡的雨前龙井,却没什么滋味:
“慌什么?蒙古诸部不过是想多分些财物,当初跟着我入关,就是为了劫掠,如今江南没拿下,他们分不到好处,自然要闹。”
“姜镶也只是趁火打劫,没什么真本事,等我调耿仲明、尚可喜入关稳住江北,再回头收拾他们,满八旗的利益,绝不能让给这些外族人。”
心腹犹豫着开口:“可是王爷,咱们的兵力不足啊,满八旗核心部队不足五万,撒在辽东、京畿、扬州、武昌、西安、济南好几处,根本抽不出多少人平叛。”
“所以才要启用耿仲明、尚可喜。”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们虽是汉人,却对清廷忠心耿耿,当年降清后,为了表忠心,连自己的亲族都杀过。”
“如今把他们从辽东放出来,让他们去对付姜镶和蒙古人,正好一箭双雕——既解决了叛乱,又能让他们消耗兵力,省得日后尾大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