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养心殿内,郑森看着太上皇送来的奏疏。
旁边的汤若望正捧着新火炮的图纸研究,眉头皱得很紧。
“陛下,荷兰人在南洋有十三个据点,兵力大约五千人,还有二十艘战船。”
“虽然他们的武器不如咱们,可远洋作战,粮草补给是个大问题。”
“而且南洋多台风,要是遇到台风,咱们的船只会损失惨重。”
郑森拿出一张简易的世界地图,上面标着荷兰的据点、航线。
还有华人聚居区。
他指着爪哇的位置:“这里是荷兰人的粮仓,他们的粮食大多从这里运去其他据点。”
“这里是马六甲,是他们运送火炮、弹药的必经之路。”
“咱们先打马六甲,断他们的武器补给,让他们没办法反抗。”
“再打爪哇,夺他们的粮食,解决咱们的粮草问题——这样既能削弱他们,又能以战养战。”
他顿了顿,又道:“朕还知道,十年后英国会击败荷兰,夺取荷兰在东方的所有利益。”
“要是咱们现在不拿下南洋,以后就会面临更强大的英国。”
“他们的战船已经在用铜炮,比荷兰人的铁炮厉害得多,到时候再想拿回来,就难了。”
“太上皇也说,趁现在荷兰还没被英国打败,咱们先把南洋拿下来。”
“以后陛下的江山就少了个威胁。”
汤若望愣了愣,他研究过欧洲的局势。
知道英国和荷兰在争夺海上霸权,可没想到陛下连十年后的事都知道。
还得到了太上皇的支持。
他看着郑森坚定的眼神,忽然明白:眼前的皇帝。
不仅有远见,还有太上皇这样强大的后盾,大夏的海疆。
定然能守得安稳。
“臣愿意协助陛下改进火炮,”汤若望躬身道。
“臣会把火炮的射程再提高一里,装弹速度再加快半刻钟。”
“还会改进炮弹的火药配方,让炮弹的威力更大,助水师打赢这场仗。”
郑森点了点头,立刻让人拟圣旨。
派内侍快马送往台湾:“水师休整三日,用台湾的粮食当补给,先攻打马六甲。”
“太上皇久经海战,经验丰富,朕已嘱咐他多留意海况,保护好将士们的性命。”
“另外,让后勤官多带些治疗疟疾的青蒿、预防中暑的凉茶,还有外伤用的金疮药。”
“务必护好兄弟们的性命,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几天后,台湾海滩上。
郑芝龙接过内侍送来的圣旨,展开时手指微微顿了顿。
森儿的字迹他很熟悉,一笔一划都透着对将士的牵挂。
连“护好兄弟们的性命”这样的话都写得格外细致。
“陈泽,”郑芝龙收起圣旨,对身边的副将说。
“通知下去,水师休整三日,三日后勤官把药材按人头分下去。”
“每个人都要带够,不许克扣。”
“陛下连咱们在南洋会遇到的病都想到了,咱们不能辜负陛下的托付。”
“更不能丢了大夏的脸面!”
陈泽躬身应下,心里满是敬佩。
陛下体恤将士,太上皇一心护着陛下的江山。
有这样的父子君臣,还有什么仗打不赢?
三日后,福建水师的战船列成雁阵。
朝着南洋驶去。
郑森指尖捏着锦衣卫递来的密报,纸边被指腹磨得泛毛。
不是意外,这密报印证了他藏了多日的怀疑。
“汤若望每夜于驿馆书房翻阅《永乐大典》抄本,烛火至子时方熄。”
“其心腹李守义每日午后赴城西茶馆,与传教士南怀仁密谈,近三日所谈皆涉《武备志》‘火器’篇、《农政全书》‘水利’篇篇目,李守义随身携有抄录底稿,封面署‘西洋学术交流稿’。”
“交流稿?”郑森喉间嗤笑一声,指节攥得密报边角发皱。
他抬眼看向阶下的陈永华。
这位从福建起兵就跟着他的锦衣卫指挥使,此刻垂手站着。
玄色锦袍上的“飞鱼”纹在烛火下泛冷光,连袍角都纹丝不动,是常年办差练出的稳。
陈永华接了目光,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像冰砸青石:“陛下,臣派了三个老兵盯汤若望。”
“一个懂点西文,一个会装成杂役,一个能跟踪迹,断不会出岔子。”
他从袖里摸出本薄册,双手递上前:“这是暗探的记录。上月初十,汤若望说要‘改进火器查前朝工艺’,找了工部典籍库的刘崇文。”
“臣早查清了,刘崇文五岁的儿子得肺痨。”
“要吃西洋药,一剂五两银子,他从七品主事月俸才三两,早欠了债。”
“汤若望就抓着这点。”陈永华语气带不屑,“先去药铺买了那瓶药,送刘崇文家里。”
“当天傍晚,刘崇文就主动去驿馆,汤若望塞了两锭五十两的银。”
“他当场就应了,不仅让抄《营造法式》里‘冶铁’‘铸炮’两卷,还说只敢三更天守兵换班时,偷偷开门放汤若望的人进库,抄到五更天再送出来。”
郑森接过薄册,指尖划着字。
暗探连刘崇文“接银时手发抖”都写得明明白白。
连“翻来覆去看银是不是真的”也记着。
他翻到下一页,陈永华的声音又响:“昨日巳时,汤若望让南怀仁去松江顾家借《永乐大典》‘历算’‘仪象’残册。”
“顾家是望族,顾明远的爹以前在钦天监,藏了不少孤本。”
“南怀仁只跟顾明远说‘汤大人研天文,借三日就还’。”
“可臣的人跟着他去茶馆,见后屋早备了宣纸、朱砂。”
“还雇了三个苏州秀才抄书,给的工钱是平常三倍。”
“他想连夜抄完,把原件送回去,让顾家查不出。”
郑森合上册子,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翻的《泰西水法》。
窦玛丽和徐光启编的那本,初读时还赞“西洋技艺妙”。
越读越不对:“龙尾车”取水,明明是《农政全书》里“龙骨水车”换了铁齿轮。
换个“西洋名号”,扉页就写“泰西独创,传于华夏”。
当时他就怀疑,让人去钦天监请了郭守敬的后人郭安。
郭安七十多了,眼睛花得戴老花镜,却背得出《授时历》。
他捧着汤若望献的“天文测算表”看了半宿。
第二天一早,郭安就颤巍巍来御书房,手里还攥着本泛黄的《授时历》抄本。
“陛下,您看!”郭安指着测算表上的公式,又指《授时历》的“截元法”。
“这算节气的法子,跟先祖的‘截元法’一模一样!”
“汤若望就把‘天干地支’换成‘黄道十二宫’,‘二十四节气’换成‘西洋星座’,就说是‘西洋独创’。”
“这是骗咱们啊!”
当时郑森没发作,只让郭安把表和抄本留下。
心里早埋了警惕。
如今看着这密报,疑全成了实据,他的火再也压不住。
“这群洋鬼子,哪是来传经的!”郑森猛地把密报拍在御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