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涟收到粮食时,气得将粮袋摔在地上。
五百石粮食,够三千人吃三天。
这分明是打发叫花子!
他身边的副将胡一清也怒了。
“将军,瞿式耜和何腾蛟太过分了!”
“咱们拼死打仗,他们却抢功劳、扣军饷。”
“这样的朝廷,不值得咱们效忠!”
胡一清是地方义军首领,跟着焦涟一同支援桂林。
本以为能得到朝廷重用。
却没想到连基本军饷都得不到。
他看着手里的粮食,心里涌起一丝动摇。
大夏军收编义军,不仅给军饷,还能让士兵们吃饱饭。
或许,投靠大夏是更好的选择。
焦涟沉默了。
他看着远处的桂林城墙,心里满是矛盾。
他本是大明将领,该效忠永历帝。
可永历帝遁逃,朝廷腐败。
瞿式耜和何腾蛟只顾自身利益,全然不管士兵与百姓死活。
这样的大明,还有守护的必要吗?
与此同时,南京的郑森正在处理方国安战死的奏报。
他将奏报扔在御案上,脸色阴沉。
方国安轻敌冒进,不仅折损五千骑兵。
还打乱了他进军桂林的计划。
“陛下,”洪旭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
“桂林的南明残兵由焦涟和胡一清率领。”
“两人骁勇善战,硬打恐怕会损失惨重。”
郑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
手指轻轻敲着御案:“硬打不行,就用软的。”
“南明的通病是什么?内斗。”
“何腾蛟抢功,瞿式耜扣军饷,焦涟和胡一清定然不满。”
“咱们就利用这一点,离间他们。”
他顿了顿,又道:“张居正的后人张嗣修不是刚到南京吗?”
“让他去广东任巡抚,负责劝降焦涟和胡一清。”
“张嗣修是名臣之后,有威望。”
“而且他在南明有不少旧友,由他去劝降,成功率更高。”
洪旭躬身道:“陛下高见!”
“张嗣修刚归降大夏,正想立功,定会尽力。”
郑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舆图上的桂林。
“告诉张嗣修,不用急着劝降。”
“先派人去桂林,把何腾蛟抢功、瞿式耜扣军饷的事传开。”
“让焦涟和胡一清的士兵们知道,他们拼死打仗,得到的却是这般待遇。”
“等他们军心涣散,再去劝降,事半功倍。”
张嗣修接到圣旨时,正在府里整理父亲张居正的文集。
他是张居正的次子,前明进士。
永历帝逃跑后,他不愿跟随逃亡,便举家投效大夏。
得知郑森让他去广东任巡抚,负责劝降焦涟和胡一清。
他心里既激动又紧张。
这是他在大夏的第一个差事,一定要做好。
“父亲,”张嗣修的儿子张士晋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南明的朋友来信了,说桂林现在乱得很。”
“焦涟和胡一清因为军饷的事,跟瞿式耜闹得很僵。”
张嗣修接过信,看了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机会。”
“咱们明天就出发去广东,这次劝降,必定能成。”
他知道,南明的内斗,便是大夏的机会。
焦涟和胡一清的不满,便是他劝降的突破口。
桂林城里,焦涟和胡一清的矛盾越来越深。
胡一清多次劝焦涟投靠大夏。
焦涟却始终犹豫。
他放不下“大明将领”的身份,放不下心中的忠义。
可看着士兵们吃不饱饭,看着何腾蛟和瞿式耜只顾自己的利益。
他心里的动摇越来越强烈。
“将军,”胡一清拿着一张传单走进来。
传单上写着“大夏招贤令,凡归降者,按军功授官,军饷翻倍”。
“这是大夏人贴在桂林城外的,您看看。”
“他们给的条件,比南明好太多了。”
焦涟接过传单,看着上面的字,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了战死的方国安,想起了逃跑的永历帝。
想起了吃不饱饭的士兵们。
最后,他叹了口气:“罢了,这样的大明,我守不住了。”
胡一清脸上露出喜色:“将军,您同意归降了?”
焦涟点了点头:“你去联系大夏的人。”
“就说我焦涟,愿意带着队伍归降大夏。”
“但我有个条件,不能伤害桂林的百姓。”
胡一清连忙点头:“将军放心,大夏军不扰百姓,这是出了名的。”
几天后,张嗣修在郴州见到了焦涟和胡一清。
焦涟穿着一身便服,见到张嗣修时,躬身道。
“张大人,我焦涟,愿归降大夏,为陛下效力。”
张嗣修连忙扶起他,语气诚恳。
“焦将军深明大义,陛下一定会重用你。”
“桂林的百姓,也会感激你的选择。”
焦涟看着张嗣修,心里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他不仅能保住士兵们的性命。
还能让桂林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南明的内斗,归功于郑森的离间计。
南京的郑森得知焦涟和胡一清归降的消息,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看着舆图上的桂林,心里清楚。
拿下桂林,只是时间问题。
而接下来,该收拾澳门的葡萄牙人。
该解决海上的贸易问题。
该让那些西洋海盗知道,汉家的海域,不是他们能随便闯的。
郴州校场上,三千义军列阵而立。
甲胄上的刀痕在阳光下格外扎眼,那是他们从肇庆打到桂林的印记。
张煌言身着银甲,展开明黄圣旨。
声音穿透校场的风,连最外围的士兵都听得真切:“陛下有旨,册封焦涟为广西副总兵,胡一清为广西参将,所部义军编入广西镇军,军饷翻倍,今日即发!”
“军饷翻倍!”欢呼声瞬间炸开。
前排的年轻士兵李明远攥紧长枪,指节发白——他跟着焦涟打了半年仗,只领过一次半饷,家里老母还在等着他寄钱买粮。
焦涟下意识摸向腰间新授的总兵印。
黄铜的冰凉硌着手心,猛地想起永历帝三年前的空头任命状。
纸页薄得一揉就破,末尾只潦草地写着“粮草自寻”四个小字。
当时他还得靠变卖祖传的玉佩,才凑够士兵的冬衣钱。
“末将定守好广西,不负陛下信任!”焦涟躬身时喉结发紧。
他能感觉到身后士兵们的目光,从期待变成了踏实。
余光扫过校场角落的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