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村内,牛车驶出村口时,另一边,神都的宁国府正门前,两个守门的小厮躲在屋檐的阴影下,再次探头探脑的隔壁荣国府的方向瞧。
一辆马车停在荣国府正门一侧的东角门前,马车车源上驾车的车夫身穿着靛青色细棉短打,短打样式干净利落,与荣国府门前守门的小厮身上的华服大相径庭。
马车车厢上在不起眼的角落处标刻的图印,宁国府的两位小厮都更不陌生。
王家那边,来人了。
但王家原本在京营中任职的二爷已经被降职调往南海,神都的王家中现在可没有主子,刚刚远远瞧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也似乎是王家的管家。
可一个管家,突然去荣国府做什么?
“江缘书院?”
荣国府荣禧堂的书房内,贾政手中拨弄茶杯杯盖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身前王府的管家,眼底眸光微暗。
“回政老爷,珠大爷不仅是荣国府第四代的嫡长孙,也是王家这一辈的第一个小辈,二爷离开神都前一直惦念着,特意嘱咐了小的,珠大爷如今到了入学的年纪,万万不能耽搁,待政老爷从金陵返回,务必与政老爷提一句。
“江缘书院隶属临都府,与神都又只有一日的路程,书院的山长曾游历过江南四大书院,在四大书院之一丛文书院教授过一段时日的经课。多年前书院山长曾与老伯爷有旧,政老爷若觉得合适,可送珠大爷过去瞧一瞧。”
王府的管家垂着头站在屋内距离书房门一丈的位置,眼角余光紧紧留意着主位上贾政的动作,眼底神色暗沉。
从进屋开始,茶水之类不必多说,他不过一个下人,愿意给是体面,不愿给也在情理。
但自他他进书房,他们这位曾经的姑爷,荣国府的政老爷,手中就一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茶杯的杯盖,直到提到“书院”二字才抬眼。
他之前的预感果然成真,眼前这位贾家二爷,现在绝不是从前那般好像与的了。
“舅兄为珠儿考虑的是,能在丛文书院教授经课,江缘书院的山长学识可见渊博,只是——”
贾政放下手中的茶杯,话到一半,特意停顿了片刻,看着王府的管家,眼中的神色晦暗。
“——珠儿现下是府中的承重孙,孝期上还差一些。”
听到“只是”两个字,王府管家心下便感觉不妙,待听罢后半句,立即面色一变。
荣国公去世,作为孙儿,珠大爷需服大功,守孝九月。
若荣国府大房还在,大房的长子贾瑚就是日后承袭爵位的承重孙,需要服功一年。
现在,荣国府的爵位是在眼前这位贾家二爷身上,身为对方的嫡长子,珠大爷现在说是荣国府的承重孙确实不错。
算时间,从去年中秋到现在,九个月的大功已过,距离一年却还差两个多月。
这个理由,无可辩驳。
“是小的考虑不周,险些酿成大错,望政老爷恕罪。”
王府管家暗暗咬了咬牙,从唇间挤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