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侵染天空。
神都的街巷两侧,一盏盏灯火点燃。
皇宫内,飞翘屋檐下的精致宫灯也一一亮起。
大明宫,正殿内。
十来个小太监,动作利落的将桌上用剩的御膳一一撤入食盒,随后清理好膳桌,寂静有序的鱼贯退出殿内。
整个殿内顿时只剩下上皇、司徒辰父子三位主子,和郑德奇、秦善和、苏怀安三名大太监。
“算起来,再过两月,就又是中秋了。”
殿内正中的御榻上,上皇拨了拨手中茶盏的杯盖,抬头看向御榻左下首的司徒辰。
“确实。”
搭在座椅扶手的右手食指轻动了动,司徒辰抬眸,双眸与上皇视线相对。
眼眸相互映照,司徒辰冰冷的眼眸清晰的映照出上皇眼中幽深的眼神。
“自你皇祖父起,宫中年幼的皇子公主向来都是在完成了重华殿的课业之后才出宫建府或相看驸马。”
相视片刻,上皇放下手中的茶盏,视线依旧落在司徒辰身上。
“不过,宫中如今情况特殊,小五那孩子年纪虽不够,依着身份却是不宜再住在宫中了。”
话到最后一句,上皇落在司徒辰身上的视线一动不动,仿佛要将司徒辰面上眼中的任何变化都尽收入眼中。
“此事,但凭父皇作主。”
但回应上皇的是,司徒辰面上依旧如同往日的面无表情,相视的冰冷双眸平静无波,传入殿内其他人耳中冷冽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异常。
“既如此,朕便让内廷做准备了。”
上皇眼中神色更深。
“五皇弟所需,内廷中若没有,父皇尽管派人往紫宸殿来。”
……
月上枝头。
大明宫外,自傍晚起停留了一个多时辰的御辇再次起驾,一路返回紫宸殿。
殿前廊下宫灯的映照中,御辇在紫宸殿前停稳,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御辇上走下。
“父皇?”
脚下跨过门槛,走进紫宸殿,扫了一眼空旷无人的殿内,司徒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身旁的司徒辰,轻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疑惑。
在大明宫内,皇爷爷与他父皇的对话,一些他能听的明白,一些却完全不解其意。
皇爷爷提到“中秋”的第一句,对应的应当是父皇登基即位已将近一年。
后面五皇叔的身份“不宜继续在住在宫中”,既是不宜住在宫中,加上再前一句的内容,那便只有出宫建府了。
但为什么,皇爷爷前面刚提到父皇即位,后面突然又转到五皇叔出宫建府的事情上?
两者听着完全没有因果关联。
“宣儿可还记得几位皇伯伯?”
司徒辰矮身在司徒宣身前半蹲下,视线与司徒宣双眼齐平。
“记得。”
司徒宣向司徒辰点了点头。
“你大皇伯疯魔,二皇伯身故,三皇伯身残,都在去年中秋。”
冷冽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司徒宣双眼蓦地瞪大。
皇爷爷提到“中秋”的那一句,若单单只是点明父皇登基即位的时间,与后面五皇叔的事却是对不上。
但若话中暗指的还有几位皇伯伯,那便与五皇叔相联了。
所以,在最开始的一句,皇爷爷的意思是——
兄弟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