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岗密室里，王凌峰和朱武看完“夜枭”小组拼命带回来的证据——那上面明明白白记着宋江跟朝廷使者密谋，要绑了兄弟、里应外合的勾当——空气沉得像块铁，满是肃杀味儿。火气压在平静的表面下，快憋不住要喷出来了。宋江这狠心劲儿，早超出了所有人的底线。
“头领，这证据……足够让宋江永世翻不了身！”朱武声音压得低，藏着没发出来的火，“要不要现在就叫齐众头领，把这证据亮出来，清理门户？”
王凌峰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聚义厅的方向，眼神深不见底。他慢慢摇头，声音冷得像冰：“不行，时机还没到。”
他转过来，指尖点着那记罪证的油绢：“现在就揭发，宋江肯定死不承认，反倒咬一口说咱们伪造证据害他。聚义厅上一吵，只会乱了军心。更会打草惊蛇，让高俅那边警觉，说不定会提前派兵来，打得更狠。”
“那……”朱武皱起眉。
王凌峰眼里闪过道锐光：“这证据得用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用处。可宋江干的这事，天怒人怨，要是全憋着不吭声也不行。得找个人，先把这火点起来，让它在底下烧着，等时候一到，就能成燎原大火！”
他的目光慢慢转向南边——那是步军大营的方向，嘴里吐出个名字：“李逵。”
朱武眼里一亮，立马懂了：“头领是说……铁牛兄弟？”
“对。”王凌峰嘴角勾出点意味深长的笑，“铁牛性子烈，最恨坏人坏事，以前跟宋江虽有点交情，可他心里‘义气’俩字比啥都重！要是让他知道宋江想绑了兄弟换官帽，他能气炸了！他这把火，能抵千军万马！让他知道这事，就能在咱们这边埋颗最烈的火种！还能断了李逵对宋江最后那点念想，让他成咱们手里最硬的刀！”
“可铁牛性子太急，要是知道了，说不定立马提斧子就冲去聚义厅，坏了大事……”朱武有点担心。
王凌峰淡淡一笑：“所以得我亲自跟他说。把利害讲透，把大局说清。铁牛虽莽，却不是没脑子，对我也信得过。我亲自劝，肯定能稳住他，让他先把火压着，等时候到了再发。”
主意定了，王凌峰让人悄悄把李逵叫到独龙岗书房，还把左右都打发走了。
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李逵那大嗓门：“王头领！叫俺铁牛来干啥？是不是又有仗要打了？”他大步跨进书房，瞅见屋里只有王凌峰和朱武，俩人脸色都沉得很，不由得愣了愣，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哥哥，军师，咋都这脸色？”
王凌峰让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碗酒，神色沉重，语气也透着股压抑：“铁牛兄弟，今天叫你来，是有件关系梁山生死、兄弟义气的大事，得跟你说实话。”
李逵见王凌峰这么郑重，放下酒碗，黑脸上的笑也收了：“哥哥尽管说！天大的事，俺铁牛跟你一起扛！”
王凌峰深吸口气，直盯着李逵：“兄弟知道最近有朝廷使者偷偷上山的事不？”
李逵牛眼一瞪：“朝廷那鸟官？又来瞎逼逼招安？哥哥放心！俺见一个砍一个！”
王凌峰摇摇头：“这次不一样。这使者不是来招安咱们所有人，是……偷偷见了宋江一个人。”
李逵皱起眉：“宋江哥哥？他见那鸟使干啥？难道又在琢磨招安那破事？”
王凌峰语气更沉了：“就是在琢磨。可他谈的招安条件，不是给咱们兄弟找活路，是要断了咱们所有人的命！”他把那油绢证据拿出来，递给李逵，“兄弟，你自己看。这是我手下弟兄拼命弄来的密谈记录。”
李逵疑疑惑惑地接过油绢，他认识的字不多，但关键句子还能看个大概。王凌峰在旁边，一字一句沉声道，帮他把关键处说透：
“……朝廷要宋江交‘投名状’……得抓了或者杀了我、林教头、武松兄弟、鲁大师、阮家兄弟这些领头的……绑去京城……”
“……等朝廷大军打过来，他要里应外合，打开寨门……”
“……这样才能显他的诚意，换个官帽戴……”
王凌峰每说一个字，都像重锤似的砸在李逵心上！
一开始是疑惑，接着是不敢信，等听到“抓了绑送林冲、武松、鲁智深、阮家兄弟”这些名字，李逵的眼睛“呼”地瞪圆了！黑脸蛋瞬间涨成了紫酱色，喘气都粗了，跟拉风箱似的！
“……宋江……宋江他……答应了？”李逵的声音开始发颤，抓着油绢的手背，青筋都爆起来了。
王凌峰沉重地点点头：“答应了。为了表诚意，还接了高俅亲笔写的密信。”
“轰！”
跟炸了惊雷似的，李逵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怀疑、吃惊，瞬间全被一股没法形容的、又烈又狂的怒火吞了！
“直娘贼！宋江！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逵猛地吼了一声，跟受伤的野兽似的，“腾”地站起来！浑身力气没处使，身后的椅子被他一撞，“哐当”一声飞出去，砸在墙上碎成了好几块！他俩眼通红，头发胡子都竖起来了，浑身肌肉绷得像铁块，一股吓人的杀气直往上冒！
“俺铁牛瞎了眼！以前竟认你这卖兄弟求富贵的混蛋做哥哥！”他挥着油绢，声音气得变了调，“林教头！武二哥！鲁大师！阮家兄弟！那是跟俺们换命的弟兄！是梁山顶天立地的好汉！你……你竟敢答应朝廷，拿他们的命换你的鸟官帽？！你这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把油绢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像是要把上面的字连同宋江一起踩碎！反手就去摸背后的板斧，吼道：“俺现在就去聚义厅！一斧子劈了这伪君子！剁碎了喂狗！”
说着，他转身就要冲出去！
“铁牛！站住！”王凌峰早有准备，猛地站起来喝了一声！
李逵脚步一顿，红着眼回头：“哥哥！别拦俺！这种不仁不义的东西，留着干啥？！俺今天非得为民除害，给兄弟们除了这祸根！”
王凌峰快步上前，按住他激动得发抖的肩膀，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铁牛！我知道你气！我也气！可现在杀他，不光报不了仇，还会害了所有兄弟！”
李逵梗着脖子：“为啥？！杀了这叛徒，梁山就清净了！”
王凌峰沉声道：“你现在冲过去，宋江肯定不认账，他的心腹也会拼命护着他！聚义厅立马乱套，兄弟自相残杀，血流一地！这是头一条！第二条，宋江早跟高俅勾搭上了，你杀了他，高俅能善罢甘休？肯定立马撺掇朝廷，说‘梁山内讧、杀了寨主’，派兵来打！到时候咱们内忧没解决，外患又来，梁山的根基就完了！你让林教头、武二哥他们咋办？让所有兄弟咋打仗？！”
这番话跟盆冰水似的，浇在李逵烧得正旺的怒火上，让他猛地愣住了！
王凌峰接着说：“更重要的是，宋江的罪证得让所有人都看见！得让梁山所有兄弟，都看清他卖友求荣、卑鄙无耻的真面目！让他众叛亲离，名声烂透！这样杀他，才是真的为兄弟报仇，才是真的清理门户！要是现在你私下杀了他，反倒让他落个‘寨主’的名头，死得不明不白，还会让一些不知情的兄弟，对咱们有意见！这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李逵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抓着斧柄的手指攥得发白，心里显然在拼命挣扎。他虽气昏了头，却不是听不懂道理——尤其是王凌峰说的，关系到梁山的生死和兄弟的安危。
朱武也上前劝道：“铁牛兄弟，头领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宋江罪大恶极，肯定活不成！可得等朝廷大军来了，在两军阵前把他的罪证亮出来，到时候他的心腹肯定反水，军心也会全归咱们！杀他跟捏死只蚂蚁似的，还能鼓舞士气，打败官军！多痛快！”
李逵狠狠咬着牙，目光在王凌峰冷静又信任的脸，和地上那记着滔天罪证的油绢之间来回转。半晌，他猛地一跺脚，“咚”的一声，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啊呀呀！气煞俺了！”他仰着头狂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甘和憋到极致的怒火！
最后，他狠狠松开斧柄，喘着粗气道：“哥哥！军师！你们说得对！现在杀他，是便宜了这狗贼！俺听你们的！先留他几天狗头！”
可他猛地抬头，红通通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凌峰：“哥哥！你得答应俺！到了那时候，杀宋江的第一斧子，必须让俺铁牛来砍！俺要亲手劈了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给咱们兄弟的情义报仇！”
王凌峰重重点头，伸出手：“好！我答应你！到时候，一定让兄弟你亲手主持公道！”
李逵伸出蒲扇大的手，跟王凌峰重重一击掌，“啪”的一声脆响。
“一言为定！”
击完掌，李逵心里的火好像泄了点，可那股冷森森的杀气半点没减。他狠狠瞪了聚义厅的方向一眼，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让他恨透的人影。
“哥哥，要是没啥别的事，俺先回去了！再看那伪君子的脸，俺怕忍不住劈了他！”李逵闷声道。
王凌峰点头：“兄弟回去后，先别声张，该咋地咋地。暗地里也盯着点宋江和他的心腹，要是有啥不对劲，立马来报我。”
“俺知道！”李逵重重点头，最后又狠狠剜了眼地上的油绢，转身大步走了。他的背影因为憋着怒火，看着更壮实了，每一步都像踩着雷霆。
书房里，王凌峰和朱武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铁牛这把火，算是点着了。”朱武摇着扇子说，“就等时候一到，烧尽所有坏人！”
王凌峰捡起地上的油绢，小心收起来，眼神深邃：“让宋江再活几天。等他把反叛的事做实了，等朝廷大军打到城下，就是他名声烂透、粉身碎骨的时候！”
经这么一激，李逵心里对宋江最后那点旧情，全变成了刻骨的恨和杀气。一颗最烈的复仇火种，已经埋在了梁山步军的核心里。王凌峰这边，又多了把又快又狠、还绝对忠诚的嗜血斧子。最后的清算，已经开始读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