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波士顿，风里还裹着点料峭的寒意，不像印第安纳，这时候已经能嗅到夏天的躁动。北岸花园球馆里头，那股子混合了老旧座椅、啤酒汗水和某种……说不上来，大概是百年积怨的味道，倒是几十年如一日，冲鼻子得很。
更衣室里，气氛有点沉。赛季磕磕绊绊，44胜38负，东部第六。墙上贴着的季后赛首轮对阵表，白纸黑字，印着“印第安纳步行者 vs波士顿凯尔特人”。没人吭声，只有收拾装备和系鞋带的窸窣响。
阿泰斯特闷着头，把护肘扯得咯吱响，他禁赛回来小半个赛季了，可那股子邪火好像还没完全泄干净，看谁都像欠他钱。杰克逊在他旁边，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啥。小奥尼尔系紧了鞋带，重重跺了跺脚，像是要把地板踩穿。
李特套上那件77号球衣，布料摩擦过皮肤，带来一丝熟悉的安定感。他抬眼扫过那张对阵表，心里头有点异样。三年了，连续三年在季后赛碰上这帮绿衫军，冥冥之中真他妈像被什么东西拴住了似的。第一年是新秀试炼，第二年算是恩怨局，这第三年……他瞥了一眼自家更衣室这略显沉闷的光景，倒像是老天爷给安排了个知根知底的对手，好让他们喘口气。
卡莱尔教练没多废话，战术板敲得梆梆响。“听着！外面的人觉得我们完了！觉得奥本山把那支步行者的魂打没了！放他妈的屁！”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皮尔斯还是那个皮尔斯，但他们内线换血了，没那么硬了！李，”他看向李特，“今晚你打二号位，保罗交给罗恩主要照顾，你的任务是攻击，不停地攻击！把他们外线给我冲垮！杰梅因，内线是你的天下，拿出点全明星的样子来！”
李特点点头，没说话。攻击，正合他意。一个赛季的憋屈，管理层的不作为，更衣室里若有若无的裂痕，都需要一个出口。
出场仪式时，绿军球迷的嘘声照例铺天盖地，各种带种族歧视的污言秽语夹杂其中，比印第安纳的玉米叶子还扎人。李特面无表情地做着拉伸，耳边是雷吉·米勒的低语：“菜鸟，记住，这地方你越软，他们越来劲。”
李特扯了扯嘴角：“老家伙，我可不是菜鸟了。”
米勒嘿嘿一笑：“那就好。”
跳球，小奥尼尔把球拨到后场，汀斯利控球过半场。皮尔斯果然第一时间就贴上了李特，嘴角带着那抹标志性的，有点欠揍的冷笑。
“嘿，中国小子，今年你们不行了啊，第六名？跑来给我们当垫脚石？”皮尔斯喷着垃圾话，手底下小动作不停，试图用身体挤压李特的接球空间。
李特没理他，一个反向的快速切入，借助小奥尼尔扎实的掩护，直接甩开皮尔斯半个身位。汀斯利的球适时传到，李特在三分线外一步接球，没有任何调整，拔起来就投。皮尔斯奋力扑过来，手指尖几乎擦到篮球的底部。
“唰！”
空心入网。步行者先声夺人。
“垫脚石也会硌脚，保罗。”李特回防经过皮尔斯身边，轻飘飘撂下一句。
皮尔斯脸一黑。
回过头来，皮尔斯背身要球，想单吃阿泰斯特。两人肌肉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皮尔斯顶了两下没顶动，强行翻身跳投，阿泰斯特的长臂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球砸在篮筐前沿弹飞。李特闪电般切入，摘下了这个防守篮板。
落地瞬间，他直接转身，像支离弦的箭，一个人冲向前场。凯尔特人退防不及，只有里基·戴维斯玩命回追。李特冲进三分线，速度不减，两步踏进罚球线内，眼看就要起跳。戴维斯以为他要上篮，跟着跃起封堵，却见李特在空中一个小幅度的收腹，手腕一抖，把球从戴维斯腋下塞了出去。
后面跟进的杰克逊接球，轻松打板得分。
“传得漂亮，李！”杰克逊难得地露出笑容，跟李特击掌。
李特喘了口气，看着一脸懊恼的戴维斯，咧咧嘴：“跑快点，兄弟，我奶奶都比你跟得紧。”
戴维斯气得直瞪眼。
整个第一节，就成了李特和小奥尼尔的二人转。李特利用速度和投射威胁，不断撕扯凯尔特人的外线防守。一旦对方收缩，他要么把球精准地吊给深入篮下的小奥尼尔，让他用灵活的脚步和爆发力欺负对方的白人中锋，要么就直接自己干。
他投中距离，急停跳投像是装了导航。他突篮下，面对补防也不硬上，各种扭曲身体后的拉杆、小抛投，把北岸花园的篮筐当成了自家后院的水桶。皮尔斯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无球跑动搞得心烦意乱，防守端消耗巨大，进攻端手感也凉了下来。
一次死球间隙，皮尔斯扶着膝盖喘气，对着李特嘟囔：“你他妈今天吃错药了？”
李特用球衣擦了把汗，回敬道：“你们食堂换厨师了？怎么感觉你们都没劲儿？”
第二节中段，李特在一次突破中被补防的马克·布朗特一肘子扫在肋骨上，当时就岔了气，跪在地板上好一会儿没起来。队医赶紧上场。北岸花园响起一阵幸灾乐祸的欢呼。
卡莱尔在场边急得跳脚，冲着裁判吼：“那是恶意犯规！你眼睛呢？！”
李特摆摆手，示意没事。他慢慢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感觉肋部一阵刺痛。他站上罚球线，全场嘘声如同海啸。他拍了两下球，调整呼吸，无视看台上那些扭曲的面孔和不堪入目的标语，第一罚，稳稳命中。第二罚，同样空心。
跑回后场时，他特意从布朗特身边经过，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就这？你们波士顿人晚上没吃饭？”
布朗特刚要回嘴，李特已经像泥鳅一样溜走，贴上了自己的防守人。
下半场，步行者已经完全掌握了节奏。李特和小奥尼尔的连线打得风生水起。一次经典的挡拆配合，李特吸引两人包夹，击地把球塞给顺下的小奥尼尔，小奥尼尔接球腾空，隔着补防的皮尔斯，狠狠将球砸进篮筐！还造成了犯规！
“And one！”小奥尼尔落地后仰天长啸，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步行者替补席瞬间炸锅，毛巾挥得像旗子。
皮尔斯被撞得踉跄几步，脸色铁青。加罚命中后，分差来到了20分。北岸花园的噪音小了一半，不少主场球迷已经开始提前退场。
第三节结束时，李特已经砍下28分6助攻5篮板，小奥尼尔也有22分11篮板入账。卡莱尔在节间休息时，用力拍着李特的背：“就这么打！保持压力！别给他们任何机会！”
第四节彻底成了垃圾时间。当李特在一次快攻中，用一个背后运球过掉皮尔斯，轻松上篮得分，将个人得分提升到35分时，卡莱尔把他换下了场。迎接他的是替补席上队友们的拥抱和击掌，阿泰斯特也跟他重重撞了下胸。
最终，比分定格在108比89。步行者客场大胜，抢回了主场优势。
李特坐在板凳上，用毛巾盖着头，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听着终场哨响，听着满场不甘的嘘声，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肋部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那股憋闷，散了不少。
更衣室里终于有了点笑声。小奥尼尔光着膀子，跟米勒讨论着刚才那个隔扣。阿泰斯特则在跟队医确认下一场能不能让他去主防皮尔斯。
他笑了笑，收起手机。一场酣畅淋漓的攻击，一次内外结合的胜利。但这只是开始。他知道，绿军不会轻易认输，系列赛还长。
他拧开一瓶功能饮料，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走了最后一丝疲惫。
波士顿的夜晚，风还在吹，但步行者的更衣室里，已经重新燃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