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清晨的阳光，透过四季酒店高层套房的窗帘缝隙，精准地落在李特脸上。他挣扎着从一堆柔软的枕头里爬起来，
头疼。
这是李特醒来后的第一个清晰感觉，仿佛有无数只小锤子在头骨内侧不紧不慢地敲打。脑袋比昨晚被阿泰斯特强行灌下那杯号称“零酒精”的古怪饮料还要沉。
他摸索着抓到遥控器，按亮了酒店房间的电视。嘈杂的声音瞬间涌出，填充了空旷的房间。
“……毫无疑问，本届全明星周末场外最引人注目的明星，并非捧起mVp奖杯的沙奎尔，而是印第安纳的天才新秀，李特！”一个语调浮夸的娱乐新闻主持人，正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屏幕下方打出的标题触目惊心——【数据控的场外效率：从希尔顿到艾薇儿！】
画面切换，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被用红圈特意标出：全明星派对上，他和艾薇儿站在相对安静的露台角落交谈；艾薇儿拉着他手臂走向露台；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之前帕丽斯·希尔顿在场边看他比赛的照片。剪辑手法高超，愣是拼凑出一部情节连贯的暧昧连续剧。
“据悉，这位摇滚小天后与李特相谈甚欢，并在派对后一同离开……”主持人的声音带着某种窥私的兴奋。
李特面无表情地换台。
体育频道的主持人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口吻：“……我们不得不对李特的状态表示担忧。一名职业球员，尤其是一名以篮球智商着称的新秀，他的精力应该集中在如何提升自己，帮助球队争夺总冠军上！而不是沉浸在洛杉矶的浮华派对里，与女明星传出层出不穷的绯闻。这是对天赋的浪费，是通往巨星之路上的致命陷阱！”
换台。本地新闻频道也在凑热闹，镜头扫过比弗利山庄的街头，主持人站在绚丽的霓虹灯背景下，侃侃而谈洛杉矶作为娱乐中心如何再次展现其魔力，将一名体育新星瞬间裹挟进名利场的漩涡中心。
他关掉了电视，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但那份喧嚣仿佛已经渗透进墙壁，依旧在房间里低鸣振动。
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提示数字吓了他一跳。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堆满了通知栏。
划开屏幕，信息五花八门。
阿泰斯特的短信简单粗暴，一连串的感叹号和匪夷所思的表情符号，最后跟了一句：“哥们！你成了！下次必须带我！！！”
几条来自球队里还算熟悉的替补队友，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调侃。
“李，可以啊！全洛杉矶的娱乐版都被你承包了！”
“求介绍艾薇儿认识！我也很会唱摇滚！”
“嘿，小子，注意肾宝。”
甚至还有几条来自仅有一面之缘的艺人或者他们的经纪人，语气客气但透着试探。
“李，看到新闻了，很有眼光，艾薇儿是个酷女孩。”
“昨晚派对很精彩，希望没打扰你和拉维尼小姐的交谈。”
“下次来LA，有个私人聚会，很有意思，希望你能来。”
李特一条都没回。他把手机扔到床上，身体重重地倒回枕头里，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水晶吊灯。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他就是去要了个签名，顺便参加了个联盟安排的派对，和个看得顺眼的人多聊了几句，怎么就好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或者达成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差，身材在NbA里也算修长挺拔，加上“华侨”的身份和所谓的“学霸”光环，在媒体眼里或许有点新鲜感。但他从未想过，这些东西会以这样一种疯狂的方式被放大、被消费。
洛杉矶。这座城市就像一台马力全开的造梦（或者说造孽）机器，它能在一夜之间把你捧上云端，也能在下一刻把你踩进泥里。它不需要真相，只需要话题。而自己，很不幸（或者很幸运？）地成为了它新一轮的养料。
他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洛杉矶的阳光猛烈而直接，毫不留情地照亮了楼下已经聚集的零星记者身影，长焦镜头像狙击枪一样瞄准着各个窗口。
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无聊。这种被过度关注，被强行赋予各种意义的感觉，让他这个习惯用数据和逻辑分析问题的人感到无比别扭。
重新拿起手机，他无视了那些轰炸的信息，点开了浏览器。体育论坛里果然已经炸开了锅。有羡慕的，有嘲讽的，有信誓旦旦分析他“堕落”轨迹的，也有少数声音在为他辩解，认为媒体过度解读。
“才打几年球？就开始沉迷女色！”
“人家场下生活关你屁事？打好球就行了！”
“步行者药丸，核心新秀心思不在球场上了。”
“楼上酸鸡跳脚了吧？李特明显是去拓展商业版图的，没看都和希尔顿搞算法实验室了？”
商业版图？李特差点笑出声。他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决定今天除了球队安排，绝不出酒店门一步。他需要把这外界强加给他的喧嚣隔绝开来。
房间里的寂静终于变得真实。楼下的记者，屏幕里的喧嚣，手机里的轰炸，似乎都被这扇窗户挡在了外面。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风暴远未结束。但只要回到球场，站上那块硬木地板，听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这一切无聊的噪音自然会消散。
他走到窗边，看着下面依旧不死心的记者，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随他们去吧。他现在只想找个篮球馆，投上几百个篮。只有那里，才是他唯一需要，也唯一能够掌控的世界。洛杉矶的娱乐风暴？让它再飞一会儿吧。他现在只想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