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恩缓缓踱步到舞台最前沿。
他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笼罩在鬼柚子一郎等人身上。
台下所有惊魂未定、心思各异的村民和忍者们,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雾隐的人们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开口。
永恩没有看脚下那几个败犬般的叛乱者。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扫过每一张或恐惧、或迷茫、或愤怒、或期盼的脸庞。
“呵呵....”
忽然。
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传出,打破了这死寂的凝重。
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怒气,反而带着一种仿佛听到孩童呓语般的玩味。
“你们...”
永恩开口。
声音清晰而平稳,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直接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口口声声说,过去的雾隐,何等强大,何等荣耀。”
他微微侧过头,仿佛才注意到脚下还在喘着粗气的鬼柚子一郎,语气随意地问道。
“这所谓的‘强大’!
究竟是你们一小撮人自己固执认为的,还是…
这雾隐村千千万万的民众,大家所公认的?”
鬼柚子一郎被这轻描淡写却直指核心的问题问得一怔。
随即。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混合着血污和疯狂,嘶声冷笑道。
“哼!那还用说?!当然是以前的雾隐更强大!血雾里的威名,响彻忍界!
岂是现在这软绵绵的样子能比的?!”
“哈?是吗?”
永恩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失笑声更明显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像是老师在纠正一个屡教不改的笨学生。
“既然如此…”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垂落。
真正地落在了,鬼柚子一郎那张因偏执而扭曲的脸上。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问出了一个足以致命的问题。
“…那为什么,输的是你们?”
“我……”
鬼柚子一郎脸上的疯狂和冷笑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输了?
他们精心策划的突袭,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儿戏般被碾碎。
他们寄予厚望的“血雾荣耀”,甚至没能让对方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个最简单、最直接、最残酷的事实,像一把巨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自我催眠的借口和扭曲的信念,让他所有的咆哮和控诉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永恩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不言自明。
他重新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台下那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声音提高了些许,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那么,现在,由你们来告诉我。”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驱散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和犹豫。
“你们觉得,是那个让你们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甚至需要手刃同伴才能活下去的‘强大’雾隐好…”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全场。
“…还是现在这个,能让你们安心生活、吃饱穿暖、不用担心明天会不会突然横死街头的雾隐好?”
问题抛出,广场上一片寂静。
人们面面相觑,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大人会直接询问他们的想法。
短暂的沉默之后。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似乎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用力地呼喊道。
“当然是现在好!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用再经历那种噩梦了!”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现在好!”
一个瘸腿的老匠人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以前我儿子只是任务失败了一次,就被…就被…
现在至少我们能活着!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是永恩大人和照美冥大人让我们吃饱饭的!”
“以前出任务生怕回不来!现在不用担心了!”
“现在的雾隐是忍界第一大村!没人敢欺负我们!”
“我们不要血雾!我们要和平!”
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声音。
很快。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
最终汇成了一股洪流,汹涌澎湃,震耳欲聋!
男人、女人、老人、青年…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用尽全力呐喊,表达着他们的选择。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未来真切切的渴望。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广场,将那少数可能还心存疑虑的声音彻底淹没。
这来自最底层、最广泛的民意,如同最炽热的阳光,彻底驱散了鬼柚子一郎等人散播的最后一缕阴霾。
也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那套陈旧而血腥的理论上!
鬼柚子一郎和他身后的残党们,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对他们所坚持一切的彻底否定,脸色彻底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们瘫软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他们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关于“强大”的幻梦里。
直到此刻。
才被这汹涌的民意彻底击碎,明白了自己才是被时代抛弃、被所有人唾弃的可怜虫。
永恩的目光。
缓缓垂落,落在了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鬼柚子一郎等人身上。
那山呼海啸般的民意支持声浪尚未完全平息。
更衬得他们几人的沉默与惨淡如同被遗弃的垃圾。
他的声音不再带有之前的丝毫玩味或淡然,而是变得冰冷、锐利。
如同出鞘的寒刃,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鬼柚子一郎等人的心脏:
“夺回雾隐的荣耀?”
永恩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不过是你们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他微微俯身,目光的压迫感却让鬼柚子一郎等人控制不住地浑身剧颤,几乎要蜷缩起来。
“你们真正在乎的,根本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荣耀。
你们放不下的,是旧时代赋予你们可以肆意妄为的特权!
是那种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随意执掌他人生死、带来的高高在上的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