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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的伤势比预想的更为棘手。伤口在狼嚎峪潮湿阴冷的环境下发生了严重感染,引发了高烧。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偶尔清醒过来,也是脸色潮红,额头上布满虚汗,右腿肿痛难忍。卫生员有限的磺胺粉和草药只能勉强控制情况不再急剧恶化,但要彻底退烧和消除炎症,需要更有效的药物和更稳定的休养环境。

周瑶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用冷水浸湿的布条为她擦拭额头和脖颈,试图物理降温。赵旭日每天都会来看望数次,眉头始终紧锁着。叶青的倒下,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把刚刚重新磨砺出的锋刃,是何等重要,又是何等的脆弱。

“必须搞到盘尼西林,或者其他强效消炎药。”周瑶看着卫生员又一次更换了效果有限的草药糊,语气沉重地对赵旭日说。

赵旭日何尝不知,他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但鬼子现在封锁得这么严,我们刚打了他们一个猎杀小队,他们肯定更加警惕。出去搞药,风险太大了。”

“再大的风险也得冒!”周瑶语气坚决,“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她是我们现在最不能失去的人之一。”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了。

负责监视外围日军动向的栓子带回了一个新的发现:日军似乎调整了部署,原本活跃在狼嚎峪边缘的猎杀小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兵力被投入到封锁线的加固上。而且,他们观察到有一支规模不大的队伍,押送着一些物资,进入了距离狼嚎峪约二十里外的一个伪军据点,白马屯。

“伪军?”赵旭日眼神一凝。伪军的战斗力远不如日军,戒备也相对松懈,或许……是个机会。

“白马屯的伪军连长叫王奎,外号‘王三炮’,是个墙头草,贪财怕死。”栓子补充道,他之前做猎户时,对这一带的三教九流都有些了解,“据说他私下里也倒卖些药品之类的东西,只要价钱合适。”

这个消息,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

“我去。”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叶青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周瑶连忙过去扶住她。

“你这样子怎么去?”赵旭日断然拒绝,“好好躺着养伤,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不……你们不了解王奎这种人。”叶青喘了口气,高烧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他狡猾多疑,只认实力和利益……普通的谈判或者强攻,很难让他就范,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必须……让他感到恐惧,又看到利益。”

她顿了顿,积蓄着力量,继续说道:“我知道……他的一些底细。他早年……在东北军待过,因为倒卖军饷被开除……后来投了日本人,但他老家就在邻县,他怕家里人被牵连……这是他的软肋。”

叶青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她的计划。不是一个强攻夺取的计划,而是一个威胁与交易并施的谋划。利用王奎的贪生怕死和顾忌家人的心理,逼他合作。

“可是,谁去执行?你现在……”周瑶担忧地看着她。

“我不去……但我需要一个人,带着我的信物和口信去。”叶青的目光落在栓子身上,“栓子机灵,对这一带也熟,他去最合适。另外,需要几个人在外围接应,制造一点‘声势’,让王奎觉得我们随时能端了他的据点。”

这个计划大胆而冒险,将宝押在了一个伪军连长的贪婪和懦弱上。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赵旭日沉吟良久,最终重重一拍大腿:“干了!总比坐以待毙强!”

计划迅速制定。栓子仔细记住了叶青交代的、关于王奎过往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和威胁的话语,以及愿意用金银交换药品的条件。陈勇则挑选了五名身手最好的战士,携带唯一的一挺轻机枪和剩余不多的弹药,潜伏到白马屯据点外围,伺机制造动静。

两天后的夜晚,栓子化装成一个走山货的年轻货郎,巧妙地混过了伪军松懈的岗哨,直接摸到了伪军连长王奎单独居住的小院。

当王奎被心腹叫醒,看到这个不速之客以及他手中那枚代表着“暗刃”的狼头木片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尤其是当栓子压低声音,精准地说出他当年在东北军的那桩丑事,以及他老家具体在哪个村、家里还有哪些人时,王奎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叶……叶营长……她……她不是……”王奎的声音都在发抖。

“叶营长让我给您带个话。”栓子按照叶青教的说道,“她记得旧情,不想为难您和您的家人。只要您行个方便,弄点我们急需的药品,这些黄鱼就是您的辛苦费。以后山水有相逢,或许还能留条后路。”栓子将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里面是两根小黄鱼。“当然,如果您觉得为难,或者想向日本人表功……”栓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阴冷,“那我们也不介意,今晚就请据点里的皇协军兄弟们,听个响动大的‘热闹’。”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据点外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响,甚至夹杂着一声爆炸。

王奎吓得一哆嗦,外面的伪军也一阵骚动。他脸色变幻不定,看看桌上的金条,又想想栓子话里的威胁,尤其是那句“家人”和“后路”,最终,贪生怕死和给自己留后路的念头占了上风。

“兄……兄弟,别误会!好说,都好说!”王奎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药……药我有门路,明天,最迟后天,一定给叶营长备齐!只是……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

“王连长是聪明人。”栓子收起狼头木片,“明天晚上,还是这个地方,我来取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栓子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据点。

第二天夜里,栓子果然带回了一个包裹,里面不仅有叶青急需的盘尼西林注射液,还有其他一些消炎药、止血粉和绷带。

药品立刻被用上。盘尼西林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叶青的高烧在第二天就开始消退,伤口的红肿也逐渐减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需要长时间休养,但至少,命保住了。

这次成功的交易,不仅解决了燃眉之急,也开拓了抗日团的思路。在这严酷的封锁下,并非只有刀枪相见一条路。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和弱点,同样可以打开生存的缝隙。

叶青在病榻上,听着周瑶汇报整个过程,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王奎这种人,可以用,但不能信。以后,尽量少接触。”

她闭上眼,继续休养。身体虽然暂时无法行动,但她的头脑却从未停止运转。她在思考,在日军铁桶般的封锁下,如何能建立起一条更稳定、更隐蔽的对外通道?如何能获取更多关于外界,尤其是日军调动和部署的情报?

静默的刀锋,即便藏于鞘中,其冰冷的寒光,依旧在黑暗中闪烁,寻找着下一个出击的契机。而狼嚎峪的抗日团,在经历了初期的混乱和被动后,正在叶青无形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狡猾。

盘尼西林如同甘霖,将叶青从死亡边缘缓缓拉回。高烧退去,伤口的红肿和剧痛也逐渐减轻,虽然身体依旧极度虚弱,右腿想要完全恢复行动力更是遥遥无期,但至少,她的神智恢复了清明,那双眼睛里的冰冷与锐利,也重新凝聚起来。

她不再允许自己长时间昏睡,即使躺在简陋的担架床上,也要求周瑶或栓子将近期汇总的情报、沙盘的变化,一一说给她听。她的手指常常在粗糙的毛毯上无意识地划动,仿佛在推演着无形的棋局。

日军的封锁线确实如同铁桶,碉堡林立,岗哨严密。但叶青关注的,并非这铁桶本身,而是铁桶之外,以及铁桶上那些不易察觉的“缝隙”。

“王奎那边,暂时不能再用,但证明了伪军并非铁板一块。”叶青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条理清晰,“除了贪财怕死,他们之中,未必没有心存犹豫,或者对日本人不满的。”

周瑶点头:“确实。根据栓子他们零星传回的消息,伪军内部也并非毫无怨言,尤其是一些被强征来的,对鬼子的苛待和动辄打骂早有不满。”

“这是其一。”叶青的目光投向沙盘上封锁线之外,那些代表着村镇和交通线的标记,“其二,鬼子重兵封锁我们,其后方据点必然相对空虚。他们的补给线拉长了,巡逻的间隙也变大了。”

赵旭日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直接硬闯封锁线,而是……想办法绕出去,或者,利用他们后方的空虚?”

“不完全是绕出去。”叶青轻轻摇头,“我们现在不具备大规模突围的条件,伤员太多,目标太大。但是,我们可以伸出去几根‘触角’。”

她提出了一个构想:挑选极少数最精干、最可靠的战士,不再以战斗和获取补给为首要目标,而是以“渗透”和“联络”为目的。他们需要伪装身份,利用伪军管理松懈的漏洞,或者寻找日军巡逻的盲区和时间差,悄无声息地穿过封锁线,进入相对“安全”的敌占区边缘村镇。

“他们的任务有几个。”叶青缓缓道,“第一,建立隐蔽的观察点,监视主要交通线和日军后方据点的动向,获取更宏观的情报。第二,尝试接触那些对日伪不满的伪军底层官兵或地方士绅,哪怕只是建立最初步的联系,埋下种子。第三,如果可能,设法与外界其他可能的抵抗力量,或者我们上级失去联络的组织,取得联系。”

这个计划着眼于更长远,也更需要耐心和运气。它并非为了立即打破封锁,而是为了在铁幕上钻出几个窥探外界的孔洞,并播撒下未来可能发芽的种子。

“人选必须绝对可靠,心理素质要过硬,还要有一定的应变能力。”周瑶补充道,“而且,一旦出去,短期内可能无法返回,需要独立生存和判断。”

“栓子算一个。”赵旭日首先提名,“他对山外的情况也熟,机灵,记性好。”

叶青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另外,我记得……三排有个叫水生的小伙子,原来是镇上杂货店的学徒,会算账,人也活络,懂得和三教九流打交道。”

经过慎重讨论,最终确定了五个人选,由栓子带队。他们将被赋予最大的自主权,携带少量金银作为活动经费,任务期限不定,以安全潜伏和传递情报为第一要务。

临行前夜,叶青将栓子叫到身边。她靠着岩壁,脸色在跳动的篝火映照下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出去之后,忘掉自己是抗日团的兵。”她看着栓子,语气严肃,“你就是个走村串寨的货郎,或者投亲靠友的难民。多看,多听,少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要轻易暴露意图。情报传递,设立死信箱,用密写方式,非万不得已,不要直接联系营地。”

她将自己所知的一些简单的密写方法,和几个可能作为死信箱的地点告诉了栓子,又反复强调了纪律和耐心。

“营长,您放心,我一定把‘眼睛’和‘耳朵’安到鬼子身后去!”栓子挺起胸膛,激动而又紧张。

叶青看着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活着,把情报送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去吧。”

第二天黎明,栓子带着四名精心挑选的战士,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破旧百姓衣物,带着微薄的盘缠和藏好的武器,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狼嚎峪营地,向着封锁线的方向潜去。

他们离开后,营地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在紧张的训练和艰难的生存中度过每一天。但核心层的几个人都知道,希望的种子已经撒了出去。他们依旧被困在这片原始森林里,但他们的视线,已经试图穿透重重迷雾,望向更远的地方。

叶青的伤势在缓慢恢复,她已经可以靠着拐杖,在周瑶的搀扶下,在洞穴里慢慢走动。她更多的时间花在了研究沙盘和地图上,同时开始系统地整理和传授她的经验——不仅仅是军事技能,还有对敌占区社会生态的理解、如何识别和利用日伪矛盾、如何进行隐蔽战线的工作等等。她意识到,未来的斗争,可能不仅仅局限于山林间的枪战。

日子一天天过去,狼嚎峪的秋天来得格外早,山林开始染上斑驳的黄与红。就在营地渐渐习惯了这种紧绷的平静时,一天深夜,负责在预留的秘密联络点接收信息的侦察员,带回来一个卷成细棍、用油纸包裹的纸条。

是栓子传来的第一份情报!

纸条用密写药水显影后,只有寥寥数语,却让赵旭日和周瑶脸色骤变。

“日军驻平原县之守备大队,近期有异动迹象,部分辎重开始向黑云岭方向前运。另,风声传言,小林因围剿不力,可能被调离,接任者不详,但据闻手段更为酷烈。”

情报虽短,却包含了两个极其重要的信息:第一,日军可能正在酝酿一次针对狼嚎峪,或者更大范围的新一轮扫荡;第二,敌人的指挥层可能发生变动,而新来的,可能是个更难缠的角色。

“看来,小林给我们争取的这段‘平静’时间,不多了。”叶青看着纸条,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暴。

窥得的缝隙之外,是正在重新积聚的、更浓重的乌云。

栓子传回的情报,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潭水,在狼嚎峪营地核心层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日军增兵和指挥官可能更换的消息,预示着短暂的平静期即将结束,更严峻的考验就在眼前。

“必须尽快弄清鬼子的具体意图和兵力部署!”赵旭日盯着沙盘上代表平原县和黑云岭方向的标记,语气沉重,“栓子的情报太笼统了。”

“栓子他们刚站住脚,能传回这些已经不易。”周瑶相对冷静,“当务之急,是加强我们自身的侦察,同时设法与栓子建立更稳定、更快捷的联系渠道,获取更详细的信息。”

一直沉默的叶青,倚靠着岩壁,目光落在自己依旧使不上力的右腿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身体的束缚,让她无法像过去那样亲自前出侦察,掌控第一手信息。这种无力感,比伤口的疼痛更让她难以忍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体受限,但头脑必须更加清晰。

“栓子那边,要给他明确的指令。”叶青的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依旧条理分明,“重点查明三点:第一,日军向黑云岭方向运输辎重的规模、频率和最终目的地;第二,小林调离的传闻是否属实,如果属实,新任指挥官是谁,有什么背景和作战风格;第三,日军在封锁线外的各个据点,兵力是否有变化,伪军的部署和士气如何。”

她顿了顿,补充道:“告诉栓子,情报的准确性和时效性重于一切。必要时,可以动用王奎那条线,但必须谨慎,绝不能暴露他。”

命令被迅速加密,通过预留的秘密通道传递出去。

与此同时,狼嚎峪营地内部的侦察力量也被全部调动起来。在叶青的遥控指导下,侦察员们不再仅仅满足于监视封锁线,而是开始尝试更危险的抵近侦察,甚至捕捉“舌头”。他们像幽灵一样在日军新建的碉堡和巡逻路线之间穿梭,记录下日军换岗的时间、巡逻队的构成、以及任何不寻常的车辆或人员调动。

几天后,内外两方面的情报开始逐渐拼凑出一幅更清晰的图景。

内部侦察发现,封锁线上的日军巡逻频率似乎有所增加,而且巡逻队的规模从之前的五六人变成了八九人,并且加强了轻机枪。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在一次夜间抵近侦察中,发现有一支穿着与普通日军稍有不同的、装备更为精良的小股部队,在封锁线后方进行勘察,似乎是在评估地形和进攻路线。

“是鬼子的特工队?”陈勇看着侦察员的报告,脸色凝重。

“很有可能。”叶青看着描述那支部队装备和行为的细节,眼神冰冷,“如果小林真的被调走,来一个擅长特种作战的,一点也不奇怪。”

就在这时,栓子的第二份情报终于传了回来。这次的信息详细了许多。

“已确认,平原县日军守备大队抽调两个中队,配属部分工兵和炮兵,正向黑云岭东南方向的杨家洼子集结,疑似建立前进基地。辎重运输频繁,包括大量弹药和构筑工事材料。”

“小林少佐调离基本属实,接任者为冢田大尉,据传来自关东军,曾在东北山林地区有长期‘剿匪’经验,手段狠辣,推崇小股精锐突袭与铁壁合围相结合的战法。”

“伪军白马屯据点王奎部,近日被要求加强戒备,并上缴了一批粮食,王奎私下颇有怨言,但未敢异动。其他据点伪军士气普遍低落。”

情报证实了最坏的猜测。一个新的、更危险的对手已经就位,并且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发动一场规模更大、也更具针对性的扫荡。杨家洼子这个前进基地的建立,意味着日军的进攻箭头,已经直指狼嚎峪的核心区域。

洞穴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冢田大尉的名头和战法,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两个中队,加上原有的封锁部队,还有炮兵……”赵旭日计算着敌我力量对比,眉头拧成了疙瘩,“硬拼,我们毫无胜算。”

“冢田擅长小股突袭和铁壁合围,”周瑶分析道,“这意味着,他很可能一方面用绝对优势兵力锁死我们所有可能的突围方向,另一方面,会派出多支像之前猎杀小队那样的精锐,渗透进来,寻找我们的核心营地,进行斩首或破坏。”

“我们的营地位置,还能保密多久?”赵旭日看向叶青。

叶青沉默着,手指在沙盘上狼嚎峪的复杂地形间缓缓移动。“冢田不是小林,他更有耐心,也更专业。大规模搜索结合小股渗透,加上可能的空中侦察……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她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我们必须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同时……要让他即便找到我们,也要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你是说……主动设套?”陈勇眼睛一亮。

“不完全是。”叶青的目光变得幽深,“我们要把整个狼嚎峪,都变成我们的阵地。每一处山洞,每一片密林,每一道沟壑,都要成为吞噬鬼子的陷阱和坟墓。”

她开始阐述一个更为宏大,也更为残酷的计划。不再是针对单一目标的伏击,而是利用狼嚎峪的整个复杂环境,构建一个多层次、大纵深的防御和反击体系。设立真假难辨的多个备用营地,构建连通的秘密转移通道,在广袤的区域内部署数不清的简易陷阱、狙击点和伏击区……要将狼嚎峪变成一座巨大的、活动的迷宫和杀戮场。

“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周瑶指出了关键。

“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叶青的声音斩钉截铁,“从今天起,所有人,包括轻伤员,全部动员起来!按照我划分的区域和方案,分组行动!我们要在冢田完成他的合围和渗透之前,把狼嚎峪,变成我们为他精心准备的……地狱!”

命令下达,整个抗日团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了高速运转。战士们按照叶青绘制的草图,分组进入指定区域,伐木、挖坑、设置绊索、伪装工事、开辟隐蔽小径……每个人都明白,这是在为生存而战,也是在为死去的战友复仇。

叶青无法亲临一线指挥,她便坐在沙盘前,根据各小组反馈回来的地形细节,不断调整和优化着部署。她的头脑仿佛一台精密的计算机,统筹着整个狼嚎峪的防御构建。周瑶则负责后勤调配和人员协调,确保各项物资和人力能及时到位。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忙碌的气息,却也带着一种同仇敌忾的悲壮。风,起于青萍之末,而一场席卷狼嚎峪的血色风暴,正在日军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中,悄然酝酿。抗日团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准备迎接这场注定惨烈的考验。

就在抗日团紧锣密鼓地将狼嚎峪打造成死亡迷宫时,日军新任指挥官冢田大尉,已然在杨家洼子新建的前进基地里,展开了他的作战地图。他个子不高,身形精干,眼神锐利如鹰,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抿着,带着一种刻板的冷酷。与前任小林少佐的焦躁不同,他显得异常沉静,仿佛面对的并非棘手的抵抗力量,而只是一盘需要耐心破解的棋局。

“狼嚎峪……”冢田的手指划过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高危未知”的绿色区域,用带着浓重关东口音的日语低语,“地形复杂,植被茂密,常规的拉网扫荡,代价太大,效果也未必好。”

他身后,站着几名从关东军调来的骨干军官,以及原驻守在此地的几名中队长,包括脸色不太自然的小林少佐——他尚未正式交接,暂时作为副手。

“根据之前的情报和航空照片分析,”一名参谋官指着地图上的几处标记,“抵抗分子的核心营地,可能隐藏在这几个区域。但他们极其狡猾,设置了大量虚假目标和陷阱。”

冢田微微颔首,目光没有离开地图:“对付藏在洞里的老鼠,用烟熏,比用水灌,更有效。”他顿了顿,下达了第一条清晰的指令:

“第一,封锁部队维持现有压力,但巡逻范围收缩,重点确保主要通道和制高点不被渗透。我要让他们感觉到压力,却又暂时找不到突围的缝隙。”

“第二,命令第一、第二特工队,即刻出发。”他点了点地图上狼嚎峪的两个不同方向,“你们的任务,不是寻找营地,也不是交战。是‘观察’和‘测试’。”他看向那两名特工队长,眼神冰冷,“记录下你们遭遇的所有陷阱类型、触发方式、分布规律。摸清他们哨位的大致范围和轮换规律。如果遭遇小股敌人,击溃即可,不必深追。我要知道他们的防御思路和习惯。”

这是典型的冢田风格——不急于求成,先最大限度地收集信息,寻找对手的行为模式和防御体系的弱点。

“第三,”他的手指移到地图上狼嚎峪的边缘,几个伪军据点的位置,“通知这些地方的皇协军,加强外围巡逻和盘查,尤其是针对任何试图进出山林的平民。告诉他们,放走一个‘可疑分子’,整个据点,军法从事!”

他要用伪军构成一道更外围的、负责过滤和威慑的屏障。

“最后,”冢田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军官,“各部队保持最高戒备,等待我的总攻命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深入狼嚎峪腹地。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彻底的……清除。”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日军的行动模式发生了明显改变。原本频繁试图渗透的巡逻队消失了,封锁线上变得异样“安静”,但这种安静,反而带给狼嚎峪内的抗日团更大的心理压力,仿佛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

而与此同时,两支人数约十人、装备精良、行动诡秘的日军特工队,如同两条毒蛇,悄无声息地从不同方向潜入了狼嚎峪。

他们的行动确实专业。不再是之前猎杀小队那样小心翼翼地摸索,而是利用丰富的丛林经验,快速而隐蔽地穿行,刻意避开那些看似明显的路径和易于设伏的地点。他们记录着发现的每一个陷阱细节,用望远镜远距离观察着抗日团哨兵的活动,甚至故意在一些区域制造细微的声响,试图引诱抗日团的侦察兵暴露位置或触发他们自己的陷阱。

很快,负责不同区域防御的小组,都报告了类似的情况:发现了陌生、老练的窥探者,但对方极其警觉,一触即走,根本不恋战。陷阱被触发了几处,但似乎并未造成有效杀伤,反而像是被对方当成了“教学样本”。

“是冢田派来摸我们底细的。”叶青听完汇报,立刻做出了判断。她靠在铺着兽皮的简易床榻上,面前摊开着不断更新的防御部署图,“他在试探我们的反应,在研究我们的布防规律。”

“要不要主动出击,干掉他们?”陈勇摩拳擦掌,被这种窥视弄得心烦意乱。

“不行。”叶青果断否决,“这正是他希望我们做的。一旦我们出动主力围剿,就会暴露我们的兵力配置和机动路线。他派来的这些人,是诱饵,也是眼睛。”

她沉思片刻,下达了新的指令:“通知所有小组,保持静默。哨位加倍小心,没有确凿把握,不准开枪。陷阱区照常维护,但要增加一些……‘变化’。”

她所谓的“变化”,是在原有陷阱的基础上,增加更多的诡诈和不确定性。比如,在明显的绊索旁,设置更隐蔽的二次触发装置;在一些看似安全的落脚点,埋设压发式的弩箭;甚至利用地形,制造一些看似是天然障碍、实则暗藏杀机的地带。

她要让冢田的特工队,即使能识别出一些陷阱,也无法完全掌握所有的规律,始终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从而迟滞他们的侦察效率,并消耗他们的精力。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是耐心与智慧的比拼。冢田在试图解读叶青的防御思路,而叶青,则在利用对方的信息收集行为,反向布置更多的迷雾和杀机。

几天下来,冢田的特工队确实带回了不少信息,绘制了部分陷阱分布图和哨位观察点。但他们也付出了代价。一名队员在试图穿越一片看似普通的石滩时,触发了连环的石块塌陷和暗弩,重伤不治;另一支小队则在一片他们认为“安全”的灌木丛中,遭遇了淬毒的竹签阵,两人受伤。

冢田看着这些带着血泪代价换回的情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愈发冰冷。

“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他低声自语,“防御体系很有层次,而且……充满了创造性杀伤的思维。不是普通的游击队。”

他意识到,单纯依靠特工队的侦察,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完全摸清对方的底细,反而会不断折损宝贵的特种作战人员。

“是时候,换一种方式,给他们施加点压力了。”冢田的目光,投向了指挥部角落那部野战电话。他需要调动更强大的力量,来打破这种僵持,逼迫对方做出更大幅度的反应,从而露出破绽。

狼嚎峪的棋局上,冢田捏起了新的棋子,而叶青,则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对手的下一步。山林间弥漫的硝烟味,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了。

冢田的“新方式”来得迅速而狠辣。他没有再派遣小股部队进入狼嚎峪送死,而是调集了配属给他的迫击炮小队。

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尖锐的呼啸声便划破了狼嚎峪的宁静。

“炮击!隐蔽!”各个区域的哨兵声嘶力竭地发出警报。

战士们迅速躲进预先构筑的掩体或天然洞穴。紧接着,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在山林间响起,泥土、碎石和断裂的树枝被抛向空中。日军的炮击并非漫无目的,而是重点覆盖了之前特工队侦察到的、疑似抗日团活动频繁的区域,以及几处可能作为营地选址的谷地。

爆炸声震耳欲聋,大地微微颤抖。虽然抗日团有所准备,构筑了部分工事,但在猛烈的炮火下,仍有不幸被直接命中的掩体,造成了数人伤亡。更令人担忧的是,炮击对精心布置的陷阱区造成了严重破坏,许多机关被引爆或损毁。

炮击持续了约一刻钟才停止。山林间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尘土,原本茂密的植被被炸得一片狼藉。

“狗日的小鬼子,不敢进来,就用炮轰!”陈勇从掩体里爬出来,吐掉嘴里的泥土,恨恨地骂道。

赵旭日脸色铁青,迅速组织人员抢救伤员,统计损失。

叶青在周瑶的搀扶下,走出相对安全的洞穴,看着被炮火蹂躏过的山林,眼神冰冷。“他在逼我们动,或者,逼我们暴露更多。”

果然,炮击过后不久,日军新一轮的侦察又开始了。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特工队,而是利用炮火制造的混乱和视野清晰度暂时下降的时机,派出了更多的观测气球和加强了空中侦察的频率。一架日军侦察机甚至低空掠过狼嚎峪上空,盘旋了数圈,才扬长而去。

“他们在评估炮击效果,寻找我们被逼出来的破绽,或者新的营地痕迹。”叶青判断道。

抗日团面临着严峻的考验。被动挨打,陷阱区被毁,防御纵深感在炮火面前显得脆弱。主动出击?在敌人严密的封锁和炮火优势下,无异于以卵击石。

“必须想办法削弱他们的炮火威胁。”赵旭日看着沙盘上标注的杨家洼子日军前进基地的位置,眉头紧锁。那里是日军炮兵的驻地。

“强攻基地不现实。”周瑶摇头,“我们兵力不够,火力差距太大。”

叶青沉默着,目光在沙盘上日军封锁线与杨家洼子之间的区域游移。那里有伪军的据点,有复杂的丘陵地带,有日军的补给线……

“炮,需要炮弹才能响。”叶青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冢田的炮兵在杨家洼子,但他的炮弹,需要从后方运过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您的意思是……截他的补给线?”陈勇眼睛一亮。

“不完全是截。”叶青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蜿蜒的、从平原县方向通往杨家洼子的路线,“我们要在他的补给线上,制造足够的‘麻烦’,让他运送弹药变得困难重重,甚至……让他不敢轻易把宝贵的炮弹,浪费在盲目的覆盖射击上。”

她提出了一个“袭扰与伏击相结合,以破坏和迟滞为主要目的”的作战方案。不再追求歼灭多少敌人,而是专注于打击日军的后勤运输队。利用狼嚎峪外围熟悉地形的优势,组织数支精干的小分队,像狼群一样,不断袭击日军的运输车队、骡马队,破坏道路和桥梁,埋设地雷和诡雷。

“我们要让冢田每向前线运送一发炮弹,都要付出代价。让他感觉到,他的血管正在被我们一根根地掐断。”叶青的语气带着一丝冷酷。

这个计划风险依然很大,需要小分队在封锁线内外灵活穿梭,直面日军的护卫部队。但相比强攻日军基地或者坐以待毙,这无疑是更具可行性的反击。

赵旭日权衡利弊,最终下定决心:“就这么办!挑选人手,组成三支机动分队,由老烟斗、石头和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排长带队,轮流出击!”

命令迅速执行。当天夜里,第一支由老烟斗带领的十五人分队,便携带者炸药、地雷和足够的干粮,悄无声息地潜出了狼嚎峪,向着日军补给线的方向摸去。

接下来的几天,日军后勤部队果然开始遭遇接二连三的麻烦。一座关键的小桥在运输队通过时被炸断,导致一辆卡车坠河,弹药损失不详;一段相对平坦的道路夜间被埋上了反步兵地雷和诡雷,造成数名工兵伤亡;一支骡马队在经过一处狭窄山谷时,遭到不明方向的冷枪袭击,骡马受惊,物资散落一地……

虽然这些袭击并未造成毁灭性打击,但却极大地迟滞了日军的补给效率,并且给后勤人员造成了严重的心理恐慌。运输队不得不派出更多的兵力护卫,行进速度大大降低。

消息传回杨家洼子前进基地,冢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对方在承受炮火压力的同时,竟然还能如此迅速、如此精准地做出反击,直指他相对脆弱的后勤环节。

“八嘎!”他低声咒骂,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手的韧性和反击能力。这种无处不在的袭扰,像牛皮癣一样令人厌烦,却又不得不分散兵力去应对。

“命令运输队加强警戒,工兵加强排雷。同时,炮兵……暂时减少对狼嚎峪腹地的覆盖射击,改为对已知外围活动区域进行重点压制。”冢田不得不调整部署,他宝贵的炮弹,不能无休止地消耗在这种捉迷藏般的袭扰战中。

狼嚎峪内,抗日团感受到的压力为之一轻。虽然炮击的威胁依然存在,但频率和强度明显下降了。

“叶营长,你这招管用!鬼子不敢随便打炮了!”陈勇兴奋地向叶青汇报。

叶青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她看着沙盘上代表日军补给线的标记,缓缓道:“这只是暂时的。冢田不是傻子,他很快会找到应对的方法。而且,我们派出去的小分队,风险很大,不能长久依赖。”

她很清楚,袭扰战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冢田这条毒蛇,被激怒后,下一次露出的毒牙,恐怕会更加致命。她必须利用这争取来的宝贵时间,进一步完善狼嚎峪的防御,并思考下一步的破局之道。真正的生死考验,远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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