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看着韩北那副大受打击、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他赢了!他终于彻底赢了韩北!
“听到了吗?韩北?”韩东搂紧左航,得意地看向韩北,“他现在是我的了。你走吧。以后,离我们远点。”
左航猛地挣了一下韩东的手臂,语气陡然变得急促:“韩北!你听不懂人话吗?走!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这栋楼!”
他的声音里带着的抖,那是急出来的,也是疼出来的——他怕韩东看出破绽,怕炸弹突然爆炸,怕韩北走晚了一步。
韩北看着左航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把韩东搂在怀里,看不惯自己,却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次次催着自己离开。
这反常的举动,让他心底那点残存的疑惑又冒了出来。可左航眼底的冰冷和不耐烦,又将那点疑惑狠狠压了下去。
韩北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彻底掏空了。他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只是自取其辱。
握着刀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的眼圈越来越红,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那点强撑着的倔强,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一滴眼泪,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滑落,砸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辈子,第一次在人前掉了眼泪。
“好,我走。”韩北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他深深地看了左航一眼,然后猛地转过身,对着石川和姜小风沉声道,“带兄弟们走!”
左航自始至终,没有再侧头看韩北一眼。
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冲过去,怕自己的伪装会彻底崩塌,怕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他只能在韩北转过身时,看了过去,心里无声地说:韩北,对不起。再等等我,求你再信我一次!
可他的这些话,终究没有机会再和韩北说了。
韩北终究是被气走了,也终究是被伤到了,伤得体无完肤。
韩北外表强悍又冰冷,内心早已对感情这一方面的敏感脆弱到了极点。
他全心全意付出的两段感情……都以失败告终。
他甚至开始相信,是自己太没用,才留不住自己喜欢的人,零九是,左航也是。
石川和姜小风一左一右守着,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刀了左航。
看着自家老大这副样子,心都揪成了一团。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愤慨,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长青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韩北离开。
回想着老大刚才那些伤人的话,和莫名其妙的情绪,这转变太大,就连他都觉出有问题。韩北没理由看不出。
他知道韩北在感情里不算强势,却没想到,他会脆弱到这个地步。
“我……我靠……”王强是最后一个气喘吁吁杀过来的,他脸上挂彩更重了,不过也正好听到了左航最后那几句“诛心之言”。
王强那双还乌青着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左航这孙子玩的哪出?拿了《渣男教科书》剧本了?当年老子混江湖的时候,始乱终弃都没这么膈应人的!真当我家老板脾气好,好拿捏是吧!”
他眯了眯眼,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可还是忍不住要吐上一口。
——左航那点心思,他早看透了,无非是演给韩东看的苦肉计。可架不住他家老板,在感情里就是块脆得一捏就碎的琉璃。遇上,完全就没有了思考问题的能力了。
他凑到石川旁边,刚要开口。
“闭嘴!你个乌鸦嘴!”石川脸色铁青,低声呵斥,恨不得用眼神把王强缝上。姜小风也狠狠瞪了王强一眼,示意他别添乱。
王强被吼得一缩脖子,却梗着脖子小声嘀咕:“瞪我干啥?我说错了?左航那套把戏也就骗骗韩东那个疯子,真当咱老板眼瞎?不过……”他话锋一转,看着韩北的背影,语气软了点,“这戏演得也太真了,真够狠的,也不怕我家老板想不开?”
他小心翼翼地蹭到韩北旁边,歪着头想看看韩北的表情,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可他这辈子大概都没干过这种精细活,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笨拙地挤出几句:
“老板……那啥……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不,我是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呸呸呸!我的意思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多得是!
王强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子,越说越乱。
“老板!你别难过!这种丢人的时刻,那个男人一辈子还没有过几次。想当年我王强叱咤风云的时候,甩我的人能从街头排到巷尾,我不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他试图用夸张的语气调动气氛,可韩北脸色依旧沉沉唧唧的,脚步没停,也没有回应。
王强更急了,抓耳挠腮,突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就算左航他真瞎了眼,咱也不愁!叶南那小子不是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转吗?论温柔体贴,十个左航也比不上一个叶南!实在不行,我带你去红灯区潇洒一圈,保证让你忘了左航那茬!
石川在一旁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地低声警告:“王强!你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强委屈地扁扁嘴,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想安慰安慰老板嘛……”
“他左航敢这么糟践老板的心,等这事过了,我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王强正说得义愤填膺,前面走着的韩北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过头。
王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眼神吓得往后一跳,差点绊倒,下意识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紧张得舌头打结:
“老板?您这眼神怪吓人的,别是想让我现在就去扒他一层皮吧?他身手是比我好,可我豁出去也能跟他拼一把!就算打不过,薅他几把头发出出气总没问题!”
韩北缓缓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
他抬头扫过身后的大楼,声音冷冷地说:“石川,距离二十米,把这里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