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辞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遭是光怪陆离的扭曲色彩与空间的撕扯感。
他下意识地撑开了金乌伞,伞面流转的金光勉强在混乱的时空乱流中撑开一小片稳定区域。
“噗通!”
他几乎是踉跄着从某个无形的出口跌了出来,脚下踩到了坚实,却布满灰尘的地面,还顺势往前冲了几步,靠着伞柄支撑才勉强站稳。
“呸呸!”
他吐掉可能并不存在的灰尘,揉了揉被闪到的腰,一脸不爽地回头瞪了一眼早已消失的黑洞方向,咬牙切齿:
“这个死闷骚寡妇服御王!居然敢踹我!等着,下次见面非得把你那副破眼镜掰折了不可!”
发泄完,他才开始有闲心打量四周。
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凉。
灰蒙蒙的雾气低低地笼罩着大地,能见度极低,脚下是干裂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灰褐色土壤,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而残破的、风格奇异的建筑轮廓,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沉默地矗立在迷雾中。
“啧,好荒凉啊……”
卦辞月撇撇嘴,对这种毫无生气的环境表示嫌弃。
他撑着伞,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紫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嘶……这地方,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描述……”
他摇了摇头,将这种莫名的既视感归结为巧合,“估计是哪个被黎灰那贪吃黑洞消化不掉吐出来的犄角旮旯吧。”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旷的四周,拉长了声音喊道:“水——清——漓——?颜——爵——?胖——胖——?在不在啊?吱个声啊!”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和雾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看来得进去看看了。”
卦辞月无奈,只能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朝着雾气更深处走去。
走了没多远,他下意识地抬头,却猛地愣住了。
天空,并非他想象中那般灰暗,反而呈现出一种极其梦幻、柔和的粉紫色调,如同被打翻的颜料晕染开来,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构成了一种诡异而惊心动魄的美丽。
“没想到这破地方,天空还挺美……”
他喃喃自语,手腕微微一转,肩上的金乌伞立刻脱离了他的手,如同拥有生命般,围绕着他快速旋转起来,伞面洒下的金粉色光辉如同温暖的阳光,迅速驱散了周遭数十米内的浓雾。
视线变得清晰,他也看清了附近那些残破建筑的更多细节。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建筑风格,宏伟,古老,充满了某种失落的科技感与神秘学符号,绝非当今仙境或人类世界的造物。
“这些玩意……也是黎灰那家伙用黑洞吸过来的‘收藏品’吗?”
卦辞月用伞尖戳了戳旁边一块半埋在地里的、刻满奇异纹路的巨石,嫌弃地皱眉,“这么贪吃,也不怕消化不良拉肚子。”
但他仔细感知了一下这些建筑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又觉得不太对劲,“感觉……更像是某个曾经存在过、已经消亡了很久的……远古文明遗迹?”
他正思索着,又不死心地运起仙力,声音清亮地传开:“颜爵!司仪!狐狸耳朵!听见了就回话!水哥哥!庞尊!你们在哪儿呢?”
这一次,在声音落下片刻后,从前方一处巨大的、倾斜断裂的石柱后方,传来了一个极其微弱、却让卦辞月精神一振的回应:
“辞……辞月……?”
是颜爵的声音!虽然虚弱,但确确实实是他!
卦辞月眼睛一亮,立刻收起金乌伞,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掠至那石柱之后。
只见颜爵正靠坐在冰冷的石柱根部,司仪袍服破损,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那对总是精神抖擞的狐狸耳朵也无力地耷拉着,显然仙力消耗巨大,还带着伤。
卦辞月立刻蹲下身,毫不客气地拉起颜爵微凉的手,语气带着真实的庆幸:“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颜大爷你还活着!”
颜爵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墨绿色的眼眸中映出卦辞月的身影,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我……看见了你的光……在迷雾里,很显眼……”
卦辞月看着他这副虚弱的样子,皱了皱眉,直接问道:“你现在怎么样?还能动吗?”
说话间,他已经不由分说地握住颜爵的手腕,精纯而温暖的光明仙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颜爵近乎干涸的经脉。
颜爵闷哼一声,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他感受着那如同冬日暖阳般驱散寒意与疲惫的力量,轻声叹息:“你的光……好暖……”
过了一会儿,卦辞月感觉输送的仙力差不多了,才松开手,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样?好些了吧?”
颜爵微微颔首,气息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命若游丝。
他甚至还恢复了一点司仪的“讲究”,带着点期待看向卦辞月:“可有……茶?”
卦辞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颜大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喝茶?回去!回去我请你喝个够!管饱!”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得意起来,邀功似的说道:“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替你们狠狠揍过黎灰那个戴眼镜的二五仔混蛋了!虽然没打死,但也在他脖子上开了道口子,够他疼几天的!”
颜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看着卦辞月那副“快夸我”的表情,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妨……我已无大碍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清漓和庞尊。”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这片被粉色天空笼罩的、充满未知的荒芜遗迹,司仪的职责感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卦辞月手腕一抖,金乌伞“唰”地一声再次撑开,稳稳落在他的肩头。
伞面流淌的温润金光将他与颜爵笼罩在内,在这片被诡异粉紫色天空和浓雾笼罩的荒凉之地,确实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安全感。
“伞宝在手,天下我有!”他嘀咕了一句,随即转头看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颜爵,正色问道:“你被丢进来的时候,看见庞尊和水清漓他们了吗?知不知道他们大概在哪个方向?”
颜爵微微摇头,金色的眼眸扫视着周围那些沉默的远古遗迹和弥漫的雾气,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空间碎裂之时,一切都被搅乱了。或许……他们被吸到了这片区域的其他地方。只是……”
他眉头紧锁,司仪的直觉让他感到不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从未在仙境的记载中见过如此景象,也感知不到熟悉的仙力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