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咬着牙没再出声,扣着沈乐舒的手臂收得更紧,将人牢牢护在怀里,直到踉跄着退到石壁边才站稳。
怀里的沈乐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撞得发懵,回过神时只听见耳边急促的呼吸,还有那声压抑的闷哼。
看见阮苡初紧蹙的眉头和泛白的唇,连忙从她怀里挣出来
“阿初!”
伸手想去碰对方的肩头,动作在半空中僵住
“我没事。” 阮苡初喘着气侧过头握住了她的手,对着沈乐舒的方向扯出个极浅的笑,抬手将治疗符按在肩头的伤口上,符纸触到血痕的瞬间迅速渗入皮肉。
那股灼烧般的痛感稍稍退了些,阮苡初轻呼一口气,紧绷的脊背才松了半分。
用力眨了眨眼,将眼眶里因疼痛泛起的水汽逼回去,抬眼望向那扇石门,眼底的慌乱被迅速压下
警惕的看着那扇完全敞开的石门,幽暗的洞口正缓缓往外渗出黏腻的血珠,而不断渗出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稠、发黑
阮苡初忍不住皱了皱眉,刚想偏头叮嘱沈乐舒小心,就瞥见沈乐舒变回了小黑蛇的模样,细弱的身躯软软的挂在她的手腕上,连吐信的动作都透着股有气无力
“沈乐舒?”
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血气,阮苡初连忙将她揣进怀里贴近心口的地方,抬手捏符的瞬间,
一直安静蜷在她肩头的大眼仔突然化作一丈高的实体,挡在了阮苡初面前,死死盯着石门方向。
石门后渗出的血液正以惊人的速度凝聚,顺着地面蜿蜒爬行,在石厅中央汇成一团蠕动的血污,
不过数息便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五官处只有黑洞洞的窟窿,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吼!”
大眼仔发出一声怒喝,冲了上去,圆滚滚的身躯撞向那血人,血人半边身躯被撞得溃散,激起漫天血雾。
“大眼仔!” 阮苡初失声喊道,想冲上去帮忙,肩头的剧痛拽得一个踉跄。
看着大眼仔与血雾一次次碰撞意识到了不对劲,那被撞得溃散的血雾总能在瞬间重新凝聚
血人依旧完好无损的立在原地,甚至周身的戾气更盛了几分
反手拍出一道血浪压向大眼仔,
大眼仔躲闪不及,被血浪狠狠拍中,圆滚滚的身躯在血雾中被撞得剧烈摇晃,原本鲜亮的红流上沾了不少乌黑的血污
“该死!” 阮苡初心头大急,掌中灵力骤然翻涌,凝出长剑握在手中。
深吸一口气,将剧痛强压下去,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嗤 ——”
剑尖没入血躯的瞬间,激起更多腥臭的血沫。
血人猛的转过身,黑洞洞的眼眶 “盯” 向阮苡初,挥起血手朝她拍来。
阮苡初借力旋身,避开那带着恶风的手掌,长剑顺势横扫,削下血人一条手臂。
可那断臂落地的瞬间,又化作一滩血污,顺着地面爬回血人身上,重新凝聚成臂,甚至比之前更粗壮了些。
阮苡初心头一凛,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这玩意儿的自愈能力好强,攻击根本伤不了它分毫,反倒像是在给它输送力量。
刚要提气后退,拉开距离,肩头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动作顿时慢了半分。
血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张开血盆大口,黑洞洞的喉咙里传来一股强劲的吸力,
阮苡初只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当机立断将长剑狠狠插在地上,借着剑身与地面的摩擦力稳住身形。
她飞快扫了眼四周,石厅空旷,除了冰冷的岩壁再无遮挡,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那股吸力越来越强,
阮苡初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躲不开,不如进去看一看,撤掉手中的灵力,握住剑柄的手骤然松开
失去灵力支撑的瞬间,身体被那股巨力牵引着,直直往血人嘴里飞去。
掌心突然一沉,缩小了的大眼仔不知何时贴了上来,圆滚滚的身躯紧紧扒着她的手掌,
一人一兽一同被吸力卷着,坠入了血人黑洞洞的喉咙。
黑暗瞬间吞噬了视线,只余下腥气和耳边呼啸的风声。
“唔!”
腐肉黏腻的腥臭味直面而来,阮苡初的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死死抿着唇,才没让涌上喉头的酸水溢出来
这味道,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第二遍。
身体本能的蜷缩起来,一只手将掌心的大眼仔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襟领口
下坠好像没有尽头。
阮苡初觉得自己像掉进了无底洞,身体在黑暗里失重坠落,怎么也碰不到底。
魂体在气流里翻旋,肩头的伤口被扯得火烧火燎,冷汗混着不知哪来的粘稠液体往下淌,黏在皮肤上,又凉又腻,恶心感顺着喉头往上涌。
“沈乐舒....” 她无意识的低唤,攥着衣襟的手又紧了紧,
风声渐渐低了些,没带来半分安宁
周遭的腥气反而更浓了,还带着点闷燥的热,就像是被扔进了密不透风的蒸笼,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阮苡初拼命睁着眼,可眼前仍是化不开的黑,连手在眼前晃动都看不见半分影子。
只有胸口的大眼仔偶尔发出细弱的 “呜呜” 声,成了这死寂里唯一的活气。
这永无止境的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她们还要这样掉多久?
她也不想去想这么脑残的问题,可是脑子里除了这两句循环往复的废话,再塞不下别的念头。
随着身体持续不受控制的下坠,胃里的恶心感快要压不住了
她现在就是死死的憋着一口气,腮帮子都绷得快发酸了。
嗓子眼里像有只手在使劲搅,酸水一次次往上涌,又被她硬生生咽回去,这样的感觉更恶心了
她真的好想吐,想把这满鼻子的腐臭、满肚子的翻江倒海一股脑全吐出来,吐个天昏地暗
可她不敢。
她怕一张嘴,那些秽物就会被风卷回来,糊得满脸都是
一想到再沾染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那股恶心劲儿,她觉得她还是先死一死会比较靠谱一些的!
攥着衣襟的手又紧了紧,怀里的小黑蛇不知是不是被她勒着了,轻轻动了动,冰凉的鳞片擦过胸口,奇异的压下去一点翻涌的恶心感
阮苡初闭紧眼,把那口快要破堤的酸水又狠狠咽了回去。
算了,忍忍吧,总不能把自己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