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的手掌仍按在浑天仪上，光束自仪器顶端射出，直指控制台中央的陨石碎片。那三字——“始皇棺”——在蓝白光芒下微微震颤，表面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他没有收回视线，也没有后退一步。鲜血从割裂的腕口滴落，顺着青铜导槽滑入底座，与地下脉络的电流交汇，发出细微的嘶鸣。
第一批死士出现在绿雾之中，身形半透明，脚未触地，却已疾冲而来。他们身披墨色短甲，肩嵌机关刃，动作整齐划一，目标明确：陈砚。
玄甲军举盾列阵，长戟交错成墙。金属撞击声接连响起，但刀锋穿体而过，竟如斩空。那些身影被击退后稍显模糊，随即恢复原状，继续逼近。
“不是实体。”章邯低语，握紧断岳剑柄。
下一瞬，他暴起前冲，剑锋横斩。陨铁与空气摩擦，带出一道弧形裂痕。剑刃切入一名死士胸膛时，空间仿佛被撕开一线，那人影剧烈扭曲，最终崩散为点点光尘。
众人一怔。
章邯喘息未定，抬眼看向陈砚：“只有这把剑能伤他们。”
陈砚点头，目光未离控制台。他知道赵高不会只靠三百死士决胜。这只是开始，是测试系统稳定性的先锋队。真正的杀招，藏在信号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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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姜单膝跪地，听诊器一端插入地面铜栓。她的指尖微颤，不是因恐惧，而是电流反馈带来的神经刺激。她闭目，耳中捕捉着城市地脉的波动节奏。
咸阳的地网由墨家初建，经百年扩建，早已贯通宫城内外。每座重要建筑下方都有接点，而此处，正是主枢之一。
她听见了两个频率。
一个来自眼前陨石，震荡强烈，带有攻击性脉冲；另一个，则极其微弱，却与前者形成镜像共振——源头不在别处，正在陈砚体内。
她猛然睁眼。
“陛下！”声音不大，却穿透嘈杂，“您体内的胎记，在同步发射信号！双生陨石已经激活，必须同时干预，否则无法关闭通道！”
陈砚没有回应，只是将另一只手也覆上浑天仪。血流加快，顺着指缝渗入仪器缝隙。他感到一阵眩晕，那是失血与能量共鸣叠加的征兆，但他不能停。
韩谈蹲在木牛流马旁，快速拆解底盘机括。齿轮组重新排列，导线缠绕成环形阵列，连接浑天仪输出端口。他额头沁汗，手指不停，口中默数充能倒计时。
“三……二……”
赵高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你们以为这是终结？”他站在控制台后，月白深衣已被绿雾染出斑驳痕迹，左手小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紫金护甲完全展开，覆盖整条手臂。“吕氏血脉终将重临天下，而你们——不过是祭坛上的灰烬。”
他说完，按下玉钮。
控制台上，陨石碎片骤然亮起，光芒刺目。第二批死士尚未完全成型，便已启动机关刃，凌空扑杀。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更快，轨迹更诡，甚至能在空中短暂悬停。
章邯怒吼挥剑，连续劈出三道裂隙，逼退三人。但他左肩已被划伤，血迹浸透甲胄内衬。他咬牙稳住身形，剑尖垂地，等待下一轮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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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能完成！”韩谈大喝。
浑天仪嗡鸣震颤，环形电磁阵开始旋转，带动周围空气形成涡流。云姜迅速将听诊器另一端接入仪器调频模块，凭借长期训练形成的音感，手动校正共振参数。
“频率对齐……还差一点……”
她猛地抬头，看向陈砚：“再放一次血！要直接注入核心槽！”
陈砚没有犹豫。他抽出袖中竹片匕首，反手割开左臂动脉。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导槽流入浑天仪中心。仪器内部齿轮疯狂转动，蓝光由点连成面，最终化作一道柱状电弧，直冲穹顶。
刹那间，整个地宫剧烈震动。
量子通道出现明显紊乱，正在传送中的死士在半空中扭曲、断裂，有的炸成光屑，有的倒退回虚无。远处某处隐秘据点内，备用终端屏幕闪烁几下，随即爆裂起火，浓烟从通风口涌出。
赵高踉跄后退，脸色骤变。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玉环——那是远程操控的信标，此刻已裂开一道细纹。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反向定位……”
他话未说完，浑天仪突然发出尖锐啸音。电磁脉冲以咸阳为中心向外扩散，沿着地脉网络席卷全城。所有连接墨家机关系统的节点同时过载，火花四溅。
***
章邯拄剑而立，喘息粗重。他看见最后一名死士在距陈砚三步之处崩解，化作青烟消散。空气中残留着烧焦的金属气味和淡淡的腥气。
他抬起右手，检查断岳剑身。陨铁锻造的剑脊上，赫然出现一道细长裂痕，从刃口延伸至护手。他轻轻抚过裂缝，知道这一战之后，此剑再难承受第二次时空切割。
韩谈瘫坐在木牛流马残骸旁，机械装置已彻底损毁，只剩几根焦黑导线垂落。他望着赵高，眼神冷峻，手中紧握一枚未启用的加密竹片。
云姜跪在地上，听诊器外壳熔化，左手掌心一片焦黑。她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指尖发麻，神经传导受阻。但她仍死死盯着控制台，生怕错过任何变化。
陈砚缓缓松开双手。
浑天仪仍在运转，但光芒已减弱。那枚陨石碎片依旧发光，只是亮度不再攀升。量子通道被强行中断，可并未彻底关闭。残余能量仍在地下脉络中游走，如同蛰伏的蛇。
赵高扶着控制台边缘站稳，嘴角溢出血丝。他抬头看向陈砚，眼中没有恐惧，反而浮现出一丝诡异笑意。
“你以为你赢了？”他声音沙哑，“可你根本不知道……谁才是最初的载体。”
他说完，伸手按向“始皇棺”底部暗格。
陈砚瞳孔微缩。
就在那一瞬，云姜忽然扑上前，用尽力气撞向地面铜栓。她的身体成为导体，将最后一股地脉电流引入浑天仪残余系统。蓝光再次闪现，虽短暂，却足以干扰操作。
赵高的手指停在半空。
控制台发出警报，提示权限锁定。主程序进入冷却倒计时，剩余时间：一百八十息。
陈砚一步步走向控制台。
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绷紧的神经上。血迹从袖口滴落，在黑色石板上留下断续红痕。
赵高笑了。
“来啊。”他说，“看看你的父亲……到底留下了什么。”
陈砚停下，距离控制台仅一步之遥。
他抬起手，指尖距离暗格边缘不到一寸。
赵高的指甲再度陷入掌心，血液顺着紫金护甲缝隙滴落，落在“始皇棺”表面，竟被缓缓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