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桓抬手打断：“现在不是猜忌的时候。”
他看向秘书，“梦恬的导师什么时候能到？”
“助理说已经接上了，应该快了。”
一刻钟后，助理领来一位中年男人，白大褂衬得他身形清瘦，眼镜片后是布满红血丝的眼，青丝中掺着大半白发。
“你是梦恬的导师？”钱桓开门见山。
男人微微颔首：“正是。”
“梦恬昨天去交易实验材料，至今未归。她说只有你知晓地点，还请告知。”钱桓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
导师虽不愿泄露交易细节——这关乎研究的保密性。可最看中的学生失踪一天，本就让他心焦，钱家的面子更是不能不给。
他咬了咬牙：“交易地点定在城郊废弃医疗器械厂。”
“是吴氏那座旧厂？！”吴诗瑶失声惊呼。
吴小九适时露出惊讶：“据说那地方偏僻得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姐怎么会选在那儿？”
钱桓当机立断：“备车，分两批过去，路线错开，第二辆车晚半小时出发。”
吴小九点了点头。大家族出行，最忌讳扎堆被暗处敌人盯梢，老爷子的谨慎可见一斑。
钱松带着钱美霖、吴诗瑶、吴小宇坐第一辆车；吴小九则陪钱桓、吴沐橙乘第二辆。
第一辆车抵达工厂，众人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白色小货车停在原地，冷柜门敞着，里面的七星草与赤焰花全蔫成了枯团。
吴梦恬躺在地上，面色青紫如尸斑，腹部插着的匕首柄格外刺眼，周遭是干涸的黑血与脏器碎块，像幅被揉烂的画。
“梦恬！！”钱美霖疯了似的要扑过去，被钱松死死按住肩膀。
她瘫在原地哭喊，声音嘶哑：“到底是谁害了你啊！我已经没了悦悦，不能再没你了……”
吴诗瑶捂着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摸出手机想报警，却被钱松拦住：“先别报。”
这事一旦传开，又会给钱家添桩丑闻，能私了最好。
他转身拨通钱家私人医疗团队的电话，语气果决。
这时，第二辆车缓缓停稳。
吴沐橙看清现场，惊得后退半步，声音发颤：“三姐……这是怎么了？”
吴小九“惊愕”地盯着那柄匕首：“谁这么狠心？竟对三姐下此毒手？”
钱松走向钱桓：“爸，我联系了私人医疗团队，马上到。”
钱桓点头，目光扫过现场，最终落在角落里的吴小宇身上——少年低着头，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老人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缓缓道：“一会让医生仔细查，尤其是那把刀。”
吴小九站在钱桓身后，望着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神色“凝重”，指尖却在袖摆下轻轻摩挲——好戏，才刚刚开始。
钱桓看向那位导师，对方早已惊得说不出话，眼镜滑到鼻尖都没察觉。
“你们的交易对象，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吴小九忽然开口：“外公，我并非有意怀疑谁。只是昨天弑天羽发来一段录音，似乎和三姐的交易有关。”
钱桓眉头骤紧——弑天羽是灵枢阁的阁主。灵枢阁可是京大武道部最灵通的情报机构，能被他们盯上的事，绝不会简单。
吴小宇的心脏猛地缩紧，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昨天他和沈娆楚在茶馆的对话……难道被录下来了？
“放来听听。”钱桓沉声道。
吴小九按下播放键，沈娆楚和吴小宇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像两记重锤砸在众人耳边：
“……只要专利申请成功，就能回钱家。你的身份早就暴露了，老爷子怎么可能再让你进门？”
“妈，那我怎么办？总不能回老小区……”
“这里有五百万，我知道交易地点。你去截胡，把东西拿到手，要挟吴梦恬和钱美霖带你一起回去……”
录音结束，现场死寂一片。
钱美霖难以置信地看向吴小宇，嘴唇哆嗦着：“小宇……这、这是真的？你要去抢你三姐的东西？”
吴小宇脸色惨白，连连摆手：“不是的！我没去！妈只是说说，我根本没敢……”
“没去？”吴诗瑶猛地想起什么，
“你昨天回来时身上就带着血迹，外套也没穿，还说是被小混混打了！还有你胳膊上的伤，看着根本不像被人打的！”
吴小宇语无伦次：“是真的！我真的被打了……”
钱松脸色铁青，看向钱桓：“爸，这……”
钱桓没说话，目光落在那柄插在吴梦恬腹部的匕首上，忽然扭头，对刚赶到的私人医生道：
“查刀柄上的指纹。”
医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提取了指纹，又拿出便携设备比对——那设备里早已录入了钱家相关人员的指纹信息。
“老爷，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
医生的声音带着迟疑，“和……和吴小宇的指纹完全吻合！”
“什么？！”钱美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厥。
吴小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吴小九适时开口，语气带着惋惜，“可录音和指纹都在，弟弟，你让大家怎么信你？”
钱桓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把他看好了。”
他看向那位早已吓傻的导师，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
“交易对象的信息，现在可以说了吗？”
导师浑身一颤，连忙道：“是、是云山会的人！他们说有渠道弄到七星草，我才让梦恬去的……”
吴小九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又是他们？之前吴氏破产就和他们有关……”
钱桓的目光在吴小九脸上顿了顿，最终落在那具尸体上，缓缓道：
“看来，这京海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浑啊。”
吴小宇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吼道：
“是云山会！一定是他们谋财害命，故意栽赃我！吴氏和大姐的公司都是他们毁的，他们和吴小九早就勾结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