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沐循着花月留下的气息,一路寻去,最终在一处山水秀丽、灵气盎然的山谷中,找到了他们。
谷中新建了几间雅致的竹舍,花圃里种满了各色灵植,溪水潺潺,鸟语花香,一派安宁祥和。
花月见到璇沐,欢喜得像只小鸟般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
“璇沐!你终于来了!”她声音雀跃,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幸福光彩。
站在她身后的卓云,依旧是那副沉稳可靠的模样,但看向花月时,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对着璇沐拱手一礼,态度比以往更加亲和尊重:“璇沐姑娘。”
璇沐打量着花月,见她面色红润,气息饱满,周身灵力圆融,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下。
“收到你的传讯,我立刻就赶来了。”璇沐笑着回抱花月,真心为她高兴,“恭喜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就等你了!”花月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地说起他们的计划,“我们不想弄得太复杂,就请些亲近的亲友,在这山谷里简单办个仪式就好。璇沐,你一定要帮我!”
“当然。”璇沐毫不犹豫地应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接下来的日子,璇沐暂时将玄城山和萧白俞抛诸脑后,全身心投入到帮花月筹备婚礼中。
她陪着花月挑选喜服的料子,用青丘的秘法将其炼制得流光溢彩;她帮着卓云布置喜堂,用《生机引》催谷出最娇艳的花朵点缀其间;她甚至亲自下厨,尝试制作婚宴上需要的灵果糕点和蜜酿。
忙碌,却充满了喜悦。
期间,青丘来了几位与花月交好的狐族姐妹,带来了青丘的祝福和礼物。
卓云的师门长辈和几位至交好友也陆续抵达。
人族与妖族齐聚一堂,因为一对新人的结合,气氛竟意外地和谐融洽。
璇沐看着这一切,心中感触良多。
人妖之间的隔阂仍在,但至少在眼前这个小山谷里,因为爱与善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她的支线任务,似乎也在无形中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婚礼当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小小的山谷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花月身穿璇沐亲手炼制的火红嫁衣,头戴凤冠,珠帘摇曳,明艳不可方物。
卓云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愈发俊朗挺拔,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吉时已到。
在青丘长辈和师门尊长的见证下,在亲友们祝福的目光中,一对新人手持红绸,缓缓走入布置一新的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声音洪亮,带着庄重的喜悦。
璇沐站在观礼的人群最前方,看着花月与卓云相对而拜,看着他们抬起头时,眼中只有彼此的浓情蜜意。
她的眼前,仿佛闪过原主记忆中那残酷的画面——枯槁的花月,绝望的眼神,消散的生机……
与眼前这鲜活、幸福、充满了未来与希望的场景,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鼻尖微微发酸。
真好。
她在心中默默说道。
拼尽全力去改变,去争取,不就是为了看到这样圆满的结局吗?
有情人终成眷属。
花月觅得了她的良缘,卓云正是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她避开了功力尽失、容颜枯萎的悲惨命运,即将开启属于她的、幸福美满的全新人生
夭夭欢快的声音随之响起:【宿主,太棒了!主线完成!】
璇沐长长地、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来到这个世界的核心目标,已然达成,她不负祈愿人璇沐所托,彻底改变了花月的命运。
“礼成——!送入洞房!”
赞礼官高亢的声音落下,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花月被簇拥着走向新房,经过璇沐身边时,璇沐对她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新人离去的身影,听着满堂的欢声笑语,璇沐知道,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牵挂和任务,已经圆满落幕。
接下来的日子,是属于花月和卓云的。
与璇沐所在山谷的喜庆喧闹截然相反,远在玄城山的镇妖盟主殿,此刻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殿内侍奉的弟子们个个屏息凝神,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触怒了上首那位。
盟主萧白俞,已经连续多日冷着一张脸了。
那张往日温润如玉的俊颜,此刻像是覆了一层寒霜,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
他依旧在处理公务,批阅卷宗,下达指令,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冷意。
整个主殿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压抑无比,山雨欲来。
“还没找到?”萧白俞放下手中的朱笔,声音平静,却让下方汇报的弟子打了个寒颤。
“回……回盟主,属下等已加派人手,搜寻了玄城山方圆百里,甚至动用了几件探查法器,但……依旧没有璇沐姑娘的任何踪迹。”
弟子硬着头皮回答,额角渗出冷汗,“她……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
萧白俞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那封只有寥寥数语的告别信,他看了不下百遍。
每一个字的笔画,都清晰地刻在他脑子里。
“忽有故人喜事,需即刻前往。”
“数月叨扰,望祈海涵。”
“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多么客气,多么疏离。
仿佛之前那两个月的纠缠、那些带着笑意的眼眸、那些硬塞过来的糕点,都是一场虚幻的梦。
她走得干脆利落,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寻找的线索。
他早知道她来历成谜,身上带着月华之力和一丝引动灵玉罗盘的异样气息。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隐匿行踪的本事也如此高超,连镇妖盟的情报网都摸不到半点影子。
是因为卸下了那身带有月华之力的霓裳羽衣吗?
所以她真正的气息得以完全隐藏?
她到底是什么人?
来自哪里?
那所谓的“故人喜事”,又是何事,在何方?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脑海,得不到答案,只让他心头的烦躁愈演愈烈。
遣退了弟子,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他一人。
萧白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抬手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外表是拒人千里的寒冰,内里却早已被懊悔的火焰灼烧得快要发疯。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那两个月,他并非真的厌烦她的纠缠。
他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有人如此大胆地闯入他规划严谨、波澜不惊的生活;
不习惯有人用那样炽热直白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不习惯在忙碌间隙,会下意识去寻找那个蓝色的身影,会期待那份带着她手心温度的糕点。
他习惯了她的存在。
习惯了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习惯了她偶尔闯祸后吐着舌头的俏皮模样,习惯了她理直气壮地跟在他身后,仿佛天经地义。
他以为自己能掌控局面,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保持冷静疏离。
直到她消失。
直到这书房、这玄城山,甚至他整个世界里,都再也找不到那抹鲜活的蓝色,听不到那清脆带笑的声音。
他才惊觉,空荡得可怕。
他才明白,那份所谓的“习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他想起她告白时亮得惊人的眼睛,想起她被他拒绝后依旧锲而不舍的缠磨,想起她递过糕点时,那藏在随意下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当时他觉得是麻烦,是困扰,是“见色起意”的把戏。
现在回想起来,那每一个瞬间,都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不致命,却绵密地疼着。
他当时……怎么就说了那样伤人的话?
“我没兴趣陪姑娘玩这种把戏。”
如果……如果他当时能坦诚一点,如果他能早点看清自己那被规则和责任层层包裹下的、真实的心意……
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疯狂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懊悔,铺天盖地。
晚了。
现在想这些,都晚了。
她走了,不知所踪。
萧白俞猛地睁开眼,眼底是翻涌的墨色和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不,不晚。
只要找到她,就还不晚。
他豁然起身,强大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外泄了一瞬,震得书案上的卷宗哗啦作响。
他一定要找到她。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是什么身份。
找到她,然后,亲口告诉她。
告诉那个胆大包天、搅乱他一池春水后却又跑得无影无踪的女人——
他后悔了。
他……也喜欢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