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心的九色光刚定得稳了,光网中心突然泛起一阵极淡的涟漪。那涟漪不像界膜的开合,也不似律核的震颤,倒像墟心在轻轻“呼吸”——每一次起伏,九色道则的气就往中心聚一分,聚到第九次时,墟心突然透出个针尖大的黑点,黑点里竟渗出缕比混沌水更纯粹的气,看得守墟人猛地握紧了光杖:“是‘元’气。”
楚砚的木剑往黑点处探,光丝刚触到那缕气,就“嗡”地一声亮得几乎透明。剑身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纹,纹里藏着络、烬、感、戾、凝、化、忆、律、界九道则的本源影,像九道小溪往一处汇,“这气能‘融根’。”他望着纹里交织的影,“九道则看着各成一脉,根上原是连着的,只是被我们忘了。”
战道仙君抡斧往涟漪处劈,斧刃带起的光丝撞上元气,竟没被弹开,反而被元气“裹”着往墟心钻。钻到黑点旁时,光丝突然散成九缕,分别缠上九色道则的核心,像根线把九颗珠子串成了链,“娘的,这气比混沌水还霸道!”他盯着链上流转的光,“能把九道则的根往一块儿拧!”
林薇的界域镜凑近黑点,镜中映出群比界虫更微的“元虫”。它们通体漆黑,身体像滴浓缩的本源气,爬过九色核心时,核心就透出层黑气——气里浮出九道则最初的模样:络界本是元气生的“脉芽”,烬界原是元气凝的“尘核”,感界本是元气动的“觉丝”……原来九道则都是从元气里生出来的,像棵树的九根枝,“是‘元界’的残脉!”镜光抖得厉害,“守墟人提过元界,是万道之‘母’,道则是它生的‘子’,界域崩解时,它把自己碎成了元气,藏在万道缝隙里,才成了这缕根气!”
沈惊鸿往黑点处滴了滴混沌水,水刚触到元气,就被“吞”了进去。片刻后,黑点里浮出滴银黑相间的水,水里,九色道则的气像九条鱼围着元气游,游得越欢,水就越亮,“混沌水是‘融形’,元气是‘融根’。”她望着水里的影,“以前是把道则的‘形’拼在一起,现在是把它们的‘根’接回一处。”
最老的一只元虫突然往墟心爬,虫身撞上墟心的九色光,竟“噗”地化作缕黑气。黑气在墟心表面画了个圆,圆里浮出个模糊的影:那是颗由元气凝成的“元心”,九道则像九片叶围着元心转,叶吸元心的气,元心也借叶的力生长,你养我,我哺你,“它在‘指路’!”楚砚的木剑跟着黑气的轨迹动,“九道则不是凑在一起的散珠,得围着元心转,才算真的‘同源’。”
守墟人用光杖敲了敲黑点,黑点突然扩大,露出里面藏着的元心残片——片上刻着元界的全貌:那是个由元气凝成的巨卵,卵心的元心像颗跳动的本源,九道则的雏形在卵里慢慢舒展,每道则的生成都带着元心的印,“元界崩解时,把元心碎成了千万片,藏在各道则的根里。”老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织网、连脉、合律、守界,说到底,是在找这些碎片,把元心拼回去。”
战道仙君突然对着九色核心喊:“谁藏着元心的片?交出来!”喊完抡斧往戾界冲源劈,斧刃的光刚触到冲源,冲源就“咔”地裂开道缝,缝里滚出块黑石——石上刻着戾界的冲道本源,石心裹着片极小的元心残片,“嘿,这蛮货藏得还挺深!”
楚砚让木剑的光丝缠上黑石,残片刚离体,就往墟心的黑点飞。飞经化枢时,化枢突然吐出块青石,石里藏着化界的融流残片;过忆核时,忆核抖落块金石,石里裹着忆界的传续残片……九色核心依次吐出藏着的元心残片,片往黑点聚,聚到第九片时,黑点突然“嘭”地炸开,爆出团银黑相间的光,光里,颗完整的元心缓缓浮起。
元心刚定,九色道则的气就疯了似的往它身上缠:银线的通络气成了元心的“脉”,灰线的清淤气成了元心的“尘”,感丝的应变气成了元心的“觉”,戾虫的冲道气成了元心的“力”,青珠的凝核气成了元心的“骨”,化流的融气成了元心的“血”,忆纹的传续气成了元心的“记”,律弦的和律气成了元心的“节”,界膜的守域气成了元心的“疆”——元心像棵突然扎根的树,九道则成了它的枝、叶、花、果,浑然一体。
“原来万道是‘一家’。”林薇的界域镜凑近元心,镜中映出元心与九道则的联系:元心往戾虫那送“冲劲”,戾虫就更有力;元心往青虫那输“凝力”,青虫就凝得更实;元心往化虫那递“融意”,化虫就融得更顺……像位母亲在给孩子们分养分,“以前只知让道则‘合作’,却忘了它们本是‘同母所生’,该互相疼惜的。”
沈惊鸿往元心处洒了把混沌水,水漫过元心与九道则的连接,在光网表面画出张“同源图”:图上,九道则的根都扎在元心里,根与根在土里交错,叶与叶在空中相依,风一来,所有叶一起摇,雨一落,所有根一起吸,“这才是‘共生’的底。”她望着图上的光,“不是凑伙过日子,是同根同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战道仙君突然对着光网外的虚空劈出道巨斧,斧刃的光里裹着元心的气。光刚过界膜,虚空中就传来阵震天的呼应——那是无数界域残脉在回应,它们的气里都藏着元心的碎影,像听到母亲呼唤的孩子,正往万道墟赶,“你看!”他指着远处涌来的光潮,“元心一归位,外头的‘家人’全闻着味来了!”
楚砚望着元心与墟心的重合处,那里的光比太阳还亮。木剑的光丝顺着元心的脉延伸,每到一处道则核心,就结出个银黑相间的果,果里藏着该道则与元心相连的“根”,像块写着“我是谁、来处何”的牌,“以前织网是‘建家’,现在元心归位是‘认亲’。”他摸着果上的纹,“知道了来处,才更清楚该往哪去。”
守墟人用光杖往元心一点,元心突然射出道银黑光束,直冲万道墟的天幕。光束穿过界膜,在虚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道则的“源影”:络界的脉芽、烬界的尘核、感界的觉丝……所有界域的本源影在光束里流转,像场盛大的认亲宴,“这是‘元召’。”老人的声音里带着泪,“元界崩解时说过,只要万道能找回元心,散落在虚空的子脉就会回来,重聚成万道的家。”
元虫们围着元心飞舞,每只虫都拖着缕元气,往九道则的根里钻。钻到哪,哪的道则就更鲜活:银虫织的脉更通,灰虫清的淤更净,戾虫撞的劲更准,青虫凝的核更实……光网突然轻轻拔高,像棵越长越高的树,根扎在万道墟的地基里,枝叶往虚空延伸,去接那些赶来认亲的道则脉。
风穿过元心与九道则的根脉,带着元气的沉厚、九道则的欢唱、界膜外的呼应,汇成了段“同源歌”。歌里没有陌生,没有隔阂,只有“我们本是一体”的暖意,听得念池的虚影们都化作了实的道则气,往光网的根里钻,想认回自己的源;听得晶墙的契纹都浮出了元心的印,像在说“我也是元界的子”。
楚砚五人并肩站在元心下,望着那道贯通天地的银黑光束,望着那些从虚空中涌来的道则潮,谁都没说话。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是真正的开始——元心归位,万道同源,光网不再是孤立的城,而是万道重聚的“祖地”。
远方,光束的尽头,更多更古老的界域残脉正顺着元召赶来,它们的气里带着与元心同源的颤,像孩子扑向母亲的怀抱。
新的团圆,正在光与源的交界,悄悄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