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就是李氏的冥诞了。”苏绿筠翻看着账本，忽地想起这么一件事。
从前她和弘历第一次温存后，弘历流着泪对自己诉说了往事。他的额娘原本是宫里的宫女，却不想被先帝一朝临幸，一辈子都留在了宫里头。
先头的钱嬷嬷是与李氏一块进的宫，弘历这才知晓他亲额娘的一些消息。
“这到底是不能提的事情，皇上就算心里头怀念也不会宣之于口。否则总会有人疑心皇上的身世，猜测他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对前朝也是不安。”慈心适时递上一盏热茶轻声接话。
之前她还在永寿宫的时候，也偶尔听太后提起这李氏，言语中满是惋惜。也深知皇上多疑敏感缺爱，这才一直以慈母的形象照顾着皇上，让皇上觉得他们之间母子情深。
苏绿筠点点头，继续翻看着账目一心二用：“所以皇上永远都不会在人前提起李氏，李氏也只能是先帝的一场艳闻轶事.....”
说到这里她不禁蹙起眉，放下笔长叹一声：“实在是可怜啊。”
“人死不能复生，她连一丝身后的哀荣也难以得到，就怕有人会以此来争宠。”慈心垂眸，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她想的多些，也知道宫里头最近的风波：“娴妃只怕不会坐以待毙。”
“哼。”苏绿筠轻笑一声，看向院子里玩闹的永璋和璟惗：“都是报应。她当年不也是一样的吗？慧贵妃不过只是一个小格格的时候，她就纵容身边的婢女屡次羞辱，也曾做过相同的事情。”
如薏若当时不仗着与弘历的那些情谊肆无忌惮地活，如今也受不到这样的磋磨。
若自己是弘历，一个是愿意花心思讨自己高兴、又会弹琵琶长相可人的贵妃，一个是只会吟诵《墙头马上》，还不解风情会下他面子的娴妃，怎么想都会选贵妃吧？
装病又怎么样？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讨好弘历，他自然愿意纵着。
“且等着吧，皇上总会去钟粹宫。”苏绿筠又执起笔低头写了起来：“就怕她说了两句，又将人赶到我这里来。”
“若真是这样。”慈心笑起来：“那就是给娘娘的贤名添砖加瓦了。”
高曦月最近过得真是春风得意。
璟桁如今马上就要两岁，每日被星璇等人领在院子里追孔雀，嘴里一直甜甜地喊着：“额娘！额娘！”
女儿过得健康快乐，皇上也常来探望她，还好好地恶心了一番最讨厌的人，想想就觉得开心。
“娘娘，皇上今日要去钟粹宫用晚膳。”茉心从外头回来快步上前低声回禀。
“嗯。”高曦月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正想着用什么理由将皇上截下，忽地又想起答应璟桁今日要去长春宫找姐姐们，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本宫知道了。只是小四才是最重要的，皇上若去就去吧。”
她是不可能为了皇上让璟桁失望的。
茉心悄悄送了一口气，娘娘最近截了娴妃太多次，狗急了是会咬人的，偶尔松松手、缓一缓，之后再截也是好的。
“对了，璟惗不在长春宫吧？”高曦月抬起头看向茉心。
她可不希望璟桁和大公主、三公主巩固感情的时候有个烦人的小皮猴在旁边。就算要做皇后娘娘的养女，也该是她的璟桁啊，璟惗算什么东西？
“这....”茉心有些犹豫，自从皇后娘娘说想抚养璟惗后，二公主就时常在长春宫与大公主、三公主一块学习，偶尔还会宿在长春宫，所以她实在是不敢保证。
高曦月一下就不高兴了，气鼓鼓地瞪着茉心：“她又在？皇后娘娘也不烦她？”
“许是烦的...”茉心见她生气，哪里敢反驳，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但皇后娘娘毕竟是皇后娘娘，自然是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
高曦月越听越不高兴。
苏绿筠有多大的本事让娘娘都能给她三分薄面，容忍那吵得要死的小皮猴？
若是她见到了，必定要好好训斥！
“彗娘娘，您就和这朵花一样好看，难怪皇阿玛那样喜欢您。”
璟惗递上一朵开的艳丽的芍药，无比真挚地夸赞起来。
高曦月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装作毫不在意的接过花，轻轻地哼了一声：“那本宫就谢谢二公主了。”
富察琅嬅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钟粹宫。
细算下来，弘历已经三个月没来见过如薏了，他心中有些愧疚，便特意令人打了只黄铜的玫瑰簪子带了过来。
如薏原本还有些生气，可见到弘历这样把自己放在心上，还特意送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礼物，便什么气都没有了，只是嘴上还有些硬气：“玫瑰多刺，皇上是拐着弯说臣妾不好相处。”
弘历搂着她安慰起来，被她噎了一下也不在意，反正如薏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玫瑰多刺却艳丽，让人爱不释手，就像朕对你的喜欢一样。”
如薏撅起嘴，仰头看他：“皇上这样深情，臣妾都明白的。”
弘历懒洋洋地、漫不经心的瞥了怀中人一眼。
如薏就是这样好哄，不用他花多少的心思去想她喜欢什么、配得上什么样的珍宝，是满宫嫔妃里面底线最低的人，更是他只要付出一点点，就能得到很多感情回报的。
都不说今日这黄铜簪子若是放到高曦月的身上去，她会怎么样。单就说放到苏绿筠身上，只怕也要温温柔柔的呛自己一场。
这么明显的敷衍，是她们绝不接受的。
“满宫嫔妃各有风情，你最大的好处便是让人心安，更有着一份直爽。”
“直爽不是后妃之德，这算什么呀？”如薏有些不明白弘历这样意有所指的是在说什么，但她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
“算朕与你的情谊。”弘历随口哄起来：“即便到八十岁，咱们的情谊也是不会变的。”
如薏心里头却还有些怨气，怨弘历哥哥这么久都不来看她，还将她比作多刺的玫瑰。
玫瑰艳丽张扬，只靠着自身的美艳吸引人的欢喜，这不是就和那些出身卑贱的女人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