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烟草的味道实在呛人,我只当一种医术,痊愈后便停止吸食。但是不久后我又患上虫病,再次吸食后又痊愈,如此反复之后我便不觉呛人,每次吸食后反而感觉身心愉悦。再次停止吸食后浑身难受,提笔无力,便察觉此物有瘾,但木已成舟为之奈何。经过长时间接触后,我方才明白此地谷底食用之水有虫源,因此此地老少皆以烟草驱之,方得长久。”
“而此物便是此村一座鬼洞门口的特产,外人不得而知,而它也正是我要寻找的驱虫良药。逗留之际村民见我义诊治人,教村民常见寒病治愈法,与外界狡诈之人不一样,便对我态度良好,离别之时还赠之秧苗。”
姒启缓缓点头,颇为称奇的说:“悬崖之地水源不好,为何村民不离开此地?”
苏神医微微笑了笑摇摇头说:“老朽也问过,但是他们只得说祖辈之地不愿离去。后面我方才得知,此地生存环境恶劣,县衙之人前来收税征兵,却因交通不便逗留之时患上虫病,只能多次无奈返回。久而久之此地便成了衙门不管之地,村子也不再交税。如此安居乐业代代相传,而烟草也成为了他们安家在此的不说之秘传。”
姒启不由得苦笑连连,没想到前世作为税收大户的烟草在这里却成为了避税的秘法。
苏神医凝视着姒启,见姒启不知道村子的故事,便询问:“大将军没去过鬼汤沟,怎知烟草?”
姒启挠挠后脑勺,编了半天,随后说:“应该是在下体质特殊,天生就对这烟草亲昵。况且这草本吸食的是散发的烟气,故而猜测名称。”
苏神医点点头,见多识广的他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对这种不同体质的人也接触颇多,但是对烟草亲昵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但是也不觉得稀奇,只是从屋内拿出一杆陈旧的烟枪递给姒启。
“此杆烟枪是我年轻时候所用,既然你也喜欢烟草,我们也算是烟友,我便赠予你。不过你既然得知村子的故事,最好不要与旁人说出,恐沾其因果染他人业力,只当是老朽的驱虫医术。”
姒启连连点点头称是,随后双手接过苏神医的陈旧的烟枪,保证道:“在下定不干扰他人宿命,沾染因果,断然如此……不过先生可愿赠我秧苗?”
苏神医点点头,慷慨笑道,随后干咳几声,吐痰后说道:“大将军请自取之,随后我屋内还有制作好的烟草,可赠予将军吸食。不过老朽作为医者还是多言提醒,此物虽然有驱虫病之功效,但是不可长期沉迷于此,根据老朽多年经验,发现此物对肺肾有害……恐会短寿……咳咳……还需节制。”
说完苏神医连连咳嗽几下。
姒启连连拱手道谢,也对他善意的提醒连连称是,这可是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给他发烟的朋友,不得不以礼待之。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姒启也收了几百株秧苗进储物空间后,一老一少一人一杆烟枪,在大树石凳上惬意吸食,谈笑风生,仿若忘年之交。
苏神医年过六旬,游历诸国阅历颇深,姒启从他口中得知了很多各国的奇闻异事。
在说到治病义诊时,姒启也时不时提及一些现代医学常识,谎称书中所得,与之相互呼应,使苏神医兴致大增。
姒启追着话题,继续问:“老先生为何要悬壶济世,义诊于天下?这是师门所命吗?”
苏神医将抬起烟锅在鞋底撞了撞,抖出来烟灰后说:“并非师命,老朽还有一师弟。如今在白虎国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名医,为达官显贵诊病,诊金千金,名扬天下。”
姒启认同的点点头,在任何国家都一样,只要是有点技术的名医基本上都被上层阶级垄断,底层老百姓根本看不起名医。
苏神医将烟叶塞入烟锅中接着说:“出师之时,我与师弟出去历练。也许是老朽上不得大雅之堂,偏偏喜欢走在乡野村中,感受乡土人情,收集那不入流的偏方。经过那段时间的感触,我深知在乡野农村中的穷人得病真的很可怜,老朽亲眼目睹很平民只是得了风寒便英年早逝,徒留下家中妻母和嗷嗷待哺的稚儿。对于那些着了病的穷苦百姓,偶尔有幸运之人偶尔一偏方,食之有效得以苟活,无效只能听天由命。但大多结果并非如此圆满,也许是老朽天生心皮薄,见不得生离死别,便走上了赤脚医生这条不归路。”
姒启再次点点头,不由得对这位老先生的大义举手称赞。
确实在这个技术思想落后封建社会,很多得病的百姓看不起真正有能力的医生,只得自行摸索,久而久之在无数经验下成就了一些土偏方。但是很多的土方其实并不适合所有人,也就造成了很多人吃了土方不仅仅没有得到医治,反而病情加重而痛苦死去。
所以这些土方在前世现代医学下成为无数人吐槽攻讦汉医的由头,以至于不少人否定汉医,以此追捧西医。
但是其实不然,汉医是百花齐放的经验流,悠久历史是无数医者多次总结所得出。所以汉医的体系过于庞大,好事者吐槽的不过是一些旁支。甚至在遇见一两个庸医后,便全盘否定汉医,推崇西医。但是殊不知他们只是没有遇见真正有能力的汉医,而且在西方已经纳入医保,渐渐成为了主流医疗方式,但是他们依旧充耳不闻,不承认汉医。
姒启认为汉医是伟大的,是无数祖先总结出来的求生之道,汉医的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前世也有不少喷子说汉医是伪科学,没有通过双盲实验。因为双盲实验的要求是让两个不同人群,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药品,观察他们是否有效。但是这本质上这个实验本质上就不能用在中医身上,因为中医强调辨证论治,即治疗方案因人而异,这与双盲试验要求标准化的治疗方案存在极大的矛盾。
苏神医顿了顿,直直的看向姒启,仿佛看见年前时候追求梦想的自己陷入回忆,接着端起茶杯,喃喃叙说道:“那时见多了生离死别,老朽依旧颇有感触,面对需要昂贵药材时却常深感无力,所以时常寻一些廉价的草药和药方。而这烟草就是老朽历练时所得……那时我只是一个义诊于乡野的赤脚医生,身上并无财产,只得自己入山采药,或村民赠之。久而久之我便知道一个理,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病,那就是穷病!所以我励志与穷病博弈,医治天下穷病!当我树立起这个梦想之时,便有一股气催使老朽走遍天下,在各国乡野间义诊,与穷病苦战,与天命斗争。随着医术所增,便有一些名气,世人皆称我为苏神医,岂不闻我也不过血肉之躯……可笑可笑……”
姒启不由得对苏神医敬佩至极,他随即放下烟枪,郑重的起身,拱手作揖:“先生大义,乃俗世间一股清流也!晚生佩服!”
苏神医受礼笑着连忙摆摆手,说到此处忆往昔,眼中泛起泪花说道:“哈哈,将军缪赞,老朽算不得什么清流。老朽我啊,算是俗人一个,遇见老财主官吏求诊我也不拒,也是好财之人,也盼望老爷多给个碎银几两,留用采买药材用之于民。”
姒启挺身点点头,不可否认道:“先生于大义不拘小节,此乃真义也!”
苏神医见姒启认可自己,仿佛孤独多年独居的老人打开了话匣子,喝了一口浓茶后砸吧旱烟继续说:“可惜啊……可惜啊……无人懂我……此志也就于此。这天下穷病,我还是斗不过啊!”
姒启好奇的问:“先生何出此言?”
苏神医眼眶深邃,仿佛再次陷入回忆。
砸吧砸吧两口旱烟,仿佛陷入回忆……喃喃说道。
“老朽一生游历乡野,虽治百万生灵,却难愈万民穷病。这穷病延绵不绝犹如跗骨之蛆不可根治……老朽此生即便多一百双腿也难以医治天下黎民……所以老朽在三十而立之年,便有开山收徒之心,期望培养徒弟共同投此志……三十年来老朽教导出百余出色弟子,可是尽皆在学有所成后不甘苦寒于乡野,最后都投奔于权贵成为私医……哎!万般志向不可强求……老朽知道人各有志,只好一别两宽……
“虽如此,老朽相信依旧有懂我克服天下穷病之人,便是愚公移山,也不忘使命,依旧不忘使命收徒义诊……虽然最后结果相同都沦为私医,但是老朽并不后悔,毕竟富人的命也是命。老朽心想终有一天,总会收到一个理解继承我衣钵,为穷人看病的徒弟……只不过岁月蹉跎啊,如今老朽也是孑然一身……如今老朽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独木难支,再难以独自乡野间义诊……只好只身于此独居……但是每逢有乡野上门求诊,老朽不敢忘志亦不推辞,不曾收过半分银钱。这些年也多亏村民的照顾,我这养老茅屋和这开垦的十亩药园才得以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