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城的晨雾裹着青石板的潮气漫进巷口时,韩石正蹲在百草堂的药材架前,指尖轻捻着一片泛着银光的九阶回气草。掌心的温度透过薄如蝉翼的草叶传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灵气——这是他用全部积蓄换来的保命符。
小友,这草可够?掌柜的白胡子抖了抖,秤杆在草叶上压出浅痕,三株回气草,五朵解毒花,再搭二阶凝露草......总共三百二十块下品灵石。
韩石从储物袋里摸出灵石,一块块码在柜台上。金属碰撞的脆响里,他想起昨日在客栈与张铁的对话:老张,你说万岭山脉真有金丹妖王?
可不是!张铁拍着桌子,酒坛里的溅出几滴,上月有商队进去,说见着只赤焰虎,爪子一拍就把块青石拍成了粉!
韩石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望着柜台里的药材,又看了看自己空了大半的储物袋——八百余块下品灵石,此刻只剩不到两百。这是他用全部家当换来的:五张金刚符、三张隐身符、一张万岭山脉外围地图,还有一枚记载一阶顶峰妖兽习性的玉简。
不够。他轻声说。
掌柜的挑了挑眉:小友要是钱不够,不如用灵草换?我这儿收九阶回气草,一株抵十块灵石。
韩石摇头。他需要这些灵石,去买更重要的东西——比如玄霄炉的修补材料。那尊残破的炼丹炉,此刻正躺在他的床底,炉身的裂痕像道狰狞的伤疤,刺痛着他的眼睛。
离开百草堂时,晨雾已散。韩石站在坊市的十字路口,望着往来穿梭的修士,忽然想起初入青泉坊时的自己:那时他还是个连灵根都测不出的凡人,如今却已站在炼气大圆满的门槛。
韩道友!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石转身,见张铁拎着两坛酒站在巷口,酒坛上的红绸被晨风吹得翻卷,露出桂花酿三字。
不是说今日启程?张铁挠了挠头,酒坛在掌心颠了颠,我熬了醒酒汤,你喝了再走。
韩石接过酒坛,入手温热。他知道张铁这是怕他路上犯困——毕竟连夜赶路对修士而言是大忌。老张,他抿了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直入胃袋,你昨日说的那株九死还魂草,真能解蚀骨蛊
张铁的耳朵一下子红了:我、我哪敢骗你?前日去后山采药,见悬崖边长了株......
行了。韩石打断他,将酒坛塞回对方手里,等我回来,若真用得上,定重重谢你。
张铁望着他腰间的储物袋,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碧波城的血煞门最近在招护院,听说月钱有三块下品灵石......
我知道。韩石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要去的地方,比碧波城更远。
晨雾渐散时,韩石牵着青鬃马站在坊市口。这匹马是他用最后三百块灵石从马厩里挑的,毛色油亮,四蹄踏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看便是难得的良驹。
老张,保重。他翻身上马,青鬃马打了个响鼻,前蹄轻轻刨了刨地。
张铁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突然喊道:韩兄弟!若遇到难处......
我记着。韩石勒住缰绳,回头笑了笑,等你酿出新酒,我去青牛村喝。
话音未落,青鬃马已撒开四蹄,沿着官道疾驰而去。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的石锁——锁体泛着幽蓝的光,像一颗嵌在衣襟上的星子。
三日后,万岭山脉的入口处,立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二字,笔画间透着岁月的沧桑。韩石站在碑前,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草木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妖兽的气息。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玄霄炉,炉身暗红,表面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这是他在碧波城拍卖会上用五十块灵石拍下的,当时主持人说它灵性大损,无人能修。但韩石总觉得,这炉子里藏着什么秘密。
石锁......他默念着,将石锁取出,贴在炉身上。锁芯的温度瞬间扩散,如同一层薄雾,笼罩住炉身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