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中断的刹那,议会厅的空气凝滞了一瞬。墙上的监控画面定格在那张傀儡开口的脸,幽蓝火核映在我瞳孔里,像一簇不会熄灭的冷焰。我没有眨眼,右手已按上主控台边缘,秘银臂甲发出低沉的嗡鸣,开始切断所有外部数据链路。
“断开镜像通道。”我下令。
伊瑟琳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符文旋钮上方,指尖微微发抖。她的二十七股辫子原本整齐垂落,此刻却一根根绷紧,像是被无形的风掀起。第一缕红光从第七股辫梢渗出,接着是第十四、第二十一——三处红点同步闪烁,与城防阵枢的异常节点完全重合。
“他们进去了。”她低声说,“救济院地下……信号源激活了。”
我没回应。指节摩挲着颈间的断鳞项链,另一只手将臂甲能量调至封锁模式。系统一旦被反向接入,任何来自外界的指令都可能成为导火索。现在最危险的不是敌人,是信任。
“解编防御符文。”我说。
她猛地抬头:“全部?可那样会失去对七处节点的实时监控!”
“执行命令。”我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压在她耳边,“你现在不是在防守城市,是在防止夜莺之喉借你的头发接管整座阵枢。”
她咬住下唇,终于抬手,一根根拆解发辫。每解开一股,就有细微的蓝血从发根渗出,滴落在控制台表面,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当最后一股辫子松开时,整个投影屏剧烈震颤了一下,随即陷入静默。七处红点依旧存在,但不再跳动,仿佛被冻结在某种中间状态。
就在这时,投票屏突然炸裂。
碎片飞溅中,一团暗红色的数据流涌出,在空中拼成一行数字:72%。下方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排列方式让我心头一沉——那是婴儿颅骨上的刻痕,和书房暗格里的那些一模一样。三名议员当场跪倒,双手抱头,嘴里念着不成句的祷词,眼白翻起,嘴角溢出血丝。
“死魂票。”我低声道。
右臂焦痕开始灼烧,皮肤下的鳞纹迅速蔓延至肩胛。我将手臂直接插入主控台熔接口,初火血脉瞬间与系统共鸣。血纹验证启动,每一笔投票记录被强制回溯。屏幕上逐条列出终端编号,六成以上指向早已焚毁的旧研究院服务器地址,Ip归属地显示为“不存在区域”。
“无效。”我宣布,“所有通过非活体终端提交的表决,视为非法入侵行为。”
话音未落,三名高阶咒术师同时撕碎胸前的忠诚卷轴。纸屑落地的瞬间,他们的手掌泛起青铜色泽,那是夜莺之喉淬毒匕首的残留反应。其中一人扑向阵枢权限核心,另两人则引动体内咒术结晶,准备引爆。
“制衡协议。”我抽出断鳞项链,将半截龙鳞插入投票核心插槽。另一截紧握掌心,初火分离者的印记在血液中苏醒。整座议会厅的能源系统骤然降维,自动决策功能全部关闭,取而代之的是手动表决机制。警报声转为低频脉冲,墙面浮现出古老的咒术锁链纹路,象征军事管制状态正式启用。
那三人已经完成引爆前置仪式。
能量波如潮水般扩散,冲击尚未恢复的防御阵列。地面龟裂,一道裂缝直逼控制台。我来不及后退,只能将臂甲横挡身前。
卡戎冲了出来。
他没有武器,只有背脊上那条贯穿多年的初火锁链。他俯身向前,以脊椎为导体,将爆炸余波引入地脉。锁链瞬间通红,但他没停下,反而拖着它疾行几步,猛然甩出。三道金属链精准缠住叛乱者脚踝,深深嵌入石缝。
“二十年前我替您挡过三支毒箭,”他双膝跪地,喉咙挤出嘶哑的声音,“今天该还了!”
他的脊椎发出断裂的脆响,鲜血顺着锁链流下,滴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湿痕。可那三条人影已被牢牢钉住,咒术结晶的能量被持续导出,无法完成最终引爆。
我走过去,俯视那三张扭曲的脸。其中一人还在笑,嘴角咧到耳根,眼里却没有情绪。
“谁派你们来的?”我问。
他不答,只是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的脖颈,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然后头一歪,身体软了下去。另外两人也相继闭眼,呼吸停止——他们在体内藏了自毁咒印,一旦失败便立刻终结。
我蹲下身,拨开其中一人的衣领。喉部有疤痕,但不是烙铁烫的,而是用咒术生生剥离又重组过的痕迹。这不是普通的夜莺成员,是经过改造的活体信使。
伊瑟琳靠在控制台边,头发散乱,脸上沾着血珠。她望着地上三具尸体,嘴唇微动:“母亲……我们还能相信谁?”
我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投票核心插槽中的半截龙鳞上,它正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远处,七处红点忽然重新亮起,频率不再是0.4赫兹,而是变成了某种有规律的脉冲——三短一长,间隔五秒。
这是紧急联络信号。
来自城外五里,贫民窟方向。
卡戎趴在地上,锁链仍紧扣着三具尸体,呼吸越来越弱。他的手指抠进地板缝隙,试图撑起身体,却一次次滑脱。
我站起身,右臂焦痕已蔓延至锁骨下方,秘银臂甲发出过载警告。但我知道,现在不能停。
“通讯封锁继续维持。”我说,“通知龙裔混血区,所有人进入避难所,不得外出。”
伊瑟琳点头,挣扎着爬向备用控制台。她的手指刚触碰到按钮,投影墙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画面恢复,是一行字凭空浮现:
“姐姐,你听得到吗?”
字体歪斜,像是用血写成。
我盯着那句话,掌心的断鳞突然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