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毒辣辣的，晒得试验田里的泥土都泛着白光。林凛蹲在田垄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里捏着几粒黑芝麻似的种子——这是大伯从南洋寄来的九层塔，据说炖鱼时放一片，香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她刚把种子埋进土里，田埂上突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林麒和林麟这对双胞胎正抱着个陶罐冲过来，裤腿上沾满泥点子，活像两只撒欢的小土狗。
依凛姐！快看我们搞到什么好东西！林麟把陶罐往地上一墩，罐口还飘出一缕白汽。
林凛皱眉凑近，刚掀开盖子就被呛得直咳嗽——浓烈的酒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这啥呀？你们偷酒了？
才不是偷！林麒梗着脖子，是依公泡了十年的蛇酒！我们只是……借了点药渣！
林凛往罐底一瞧，好家伙！几根当归须沉在底下，枸杞像小鱼似的飘在酒液里，最上头还浮着片人参，边缘都被泡得发白了。”小心丕连堂叔知道了揍你们两个祸头子......“
阿白原本在田边打盹，突然抽抽鼻子，地一声炸开翅膀冲过来，脖子上的小铃铛叮当乱响。它围着陶罐直转圈，喙尖地敲着罐壁，活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去去去！没你的份！林麟挥手赶鹅，却不小心碰翻了陶罐。药渣洒在试验田角落，正好淋在那几株刚冒芽的九层塔上。
阿白顿时激动得直叫，翅膀扑棱得像要起飞。林凛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被药渣淋到的九层塔苗，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蹿，眨眼间就高了半寸！
这......她揉了揉眼睛，药渣真能催苗？！
爷爷闻声赶来，草帽都跑歪了。他盯着地上湿漉漉的药渣看了三秒，突然仰天大笑：俩皮猴误打误撞啊！这当归渣最养根茎！
笑声还没落，田埂那头传来一声哀嚎：我的蛇酒啊——堂叔公林敬浪趿拉着布鞋狂奔而来，看到空荡荡的陶罐时，脸都绿了：这、这可是泡了山参和当归的......
敬浪！爷爷一把拽住林敬浪的胳膊，指着那几株疯长的九层塔，快看你家药渣的威力！
林敬浪瞪大眼睛，看着明显比其他苗高出一截的九层塔，嘴巴张得能塞进鹅蛋：这......
别这那的了！爷爷一拍大腿，快把你家泡酒的药渣都送来！
堂叔公肉疼地直搓手：我那可都是十年陈酿......
酿什么酿！爷爷一挥手，秋天还你两坛更好的！用阿白找的野生枸杞泡！
阿白一听自己要被，立刻昂首挺胸，地一声表示同意，还不忘用翅膀尖指了指后山方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本鹅知道哪儿的枸杞最好！
林凛憋着笑，偷偷在本子上记下：当归渣+人参须=超级肥料。她瞄了眼双胞胎，俩小子正蹲在田埂上，用树枝蘸着残余的酒液在泥地上画符咒，嘴里还念念有词：快快长，快快高......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试验田里，歪歪扭扭地映在那几株特殊的九层塔上。微风拂过，嫩叶轻轻摇曳，仿佛在说：这肥料，够劲！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试验田，林凛蹲在田垄边，盯着那几株被药渣的九层塔，叶片油亮得能照出人影。
依凛姐！林麒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手里举着个冒着泡的玻璃瓶，你看我们又搞到什么！
林凛转头一看，差点跳起来——瓶子里泡着几条扭动的蚯蚓，水面上还飘着一层诡异的绿色粉末！
这、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依爸的鱼塘清淤粉！林麟兴奋地凑过来，我们掺了点酒渣，泡了一下午！
林凛还没来得及阻止，林麒已经一声把混合液倒在了另一垄九层塔上。
阿白原本在田边打盹，突然地炸开羽毛，像支离弦的箭一样冲过来，一翅膀扇飞了玻璃瓶！
臭鹅！林麒气得跳脚，我们这是在搞科学！
阿白不甘示弱，叼起一根被药水淋到的九层塔，地吐在地上——只见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黄！
糟了！林凛赶紧拔起那株苗，根部已经发黑了，这药水太烈了！
爷爷闻声赶来，看了眼枯萎的九层塔，又看了眼双胞胎手里的空瓶子，突然抄起田边的竹竿：两个皮猴！鱼塘清淤粉能毒死泥鳅，你们敢往菜上浇？！
林麒和林麟见势不妙，拔腿就跑。阿白立刻进入战斗模式，扑棱着翅膀堵住他们的退路，脖子上的小铃铛叮当乱响，活像个助阵的衙役。
伯公饶命！林麟抱头鼠窜，我们是想帮依凛姐做实验！
实验？爷爷举着竹竿的手顿了顿，什么实验？
林麒赶紧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看！我们画了药水配方
纸上歪歪扭扭画着几个瓶子，标注着酒渣+清淤粉+蚯蚓=超级肥料，旁边还画了个爆炸的图案，写着威力加倍！
林凛接过纸一看，差点气笑：你们这是要种菜还是造炸药？
爷爷夺过纸瞅了瞅，突然一声笑出来：俩傻小子，肥料不是这么配的！他放下竹竿，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要看真正的配方，得按这个来！
本子上工整记录着各种药材搭配比例，还夹着几片晒干的药草标本。
双胞胎凑过来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哇！伯公你早说啊！
林麒一把抢过本子：明天我们就按这个配！
不行！爷爷赶紧把本子夺回来，你们先跟着我学，别再把试验田炸了！
阿白在旁边叫了两声，翅膀一扇，从羽毛里抖出几粒种子——正是被它下来的九层塔种子，还好没被药水祸害。
林凛松了口气，蹲下身把种子重新埋进土里：以后要试新配方，得先问过依公，知道不？
双胞胎挠挠头，不情不愿地点头：哦......
爷爷看了看天色，收起竹竿：行了，天快黑了，回家吃饭。
回去的路上，林麒突然拽了拽林凛的袖子：依凛姐，明天我们能跟你一起种药草不？我们保证不捣乱了！
林凛挑眉：真的？
真的！林麟举手发誓，我们要是再乱来，就让阿白啄我们屁股！
阿白一听，立刻地一声昂起头，眼神犀利，仿佛在说：成交！
夕阳下，三个孩子和一只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试验田里的九层塔轻轻摇曳，仿佛在偷笑这场闹剧。而更远处的林家小院里，奶奶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今晚的饭桌上，怕是又要多一段双胞胎勇闯试验田的传奇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