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特少校 在阐述了其针对扎夫特“系统”的打击思路后,并未立刻结束汇报。他略微停顿,仿佛经过精确计算般,提出了一个附加请求。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这次带上了一丝更具针对性的意味:
“准将阁下,关于此次行动计划,下官还有一个请求。”
古德曼从对“系统性打击”思路的沉吟中抬起头:“说。”
“下官希望,‘他’能参加这次行动。” 林特清晰地说道,没有解释“他”是谁,但语气中的笃定表明,古德曼理应知道这个指向。
古德曼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林特,仿佛在权衡这个请求背后的风险和收益
数秒的沉默后,古德曼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可以。他的状态……稳定吗?”
“据评估,目标导向明确,战斗意志处于高位,且对‘特定目标’有超乎寻常的执着。” 林特的回答像在陈述一份实验报告,“将其投入针对扎夫特——尤其是其高达部队——的行动中,符合效率最大化原则。”
“很好。”古德曼做出了决定,“通知他过来。”
林特少校没有使用通讯器,只是微微转头,对着休息室通往内部通道的门方向,提高了些许音量,语气是一种公式化的冰冷:“你可以进来了。”
自动门无声滑开。
一个身影迈步走入。但身形比林特更为挺拔健硕,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覆盖着的那个造型冷峻、线条硬朗的 金属面具,将他的面容完全遮蔽,只露出下半部分线条刚毅的下巴。
他就这样沉默地走到古德曼准将面前,停下,站定。没有敬礼,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立着,却散发出一股如同出鞘利刃般、令人皮肤微微刺痛的凛冽气息。那是身经百战的王牌机师,以及某种近乎偏执的信念,混合而成的独特压迫感。
古德曼打量着这个面具男子。
面具之下,传来一个低沉、略微沙哑,却蕴含着钢铁般意志的男声:
“‘武士道’……”。”
但语气中已听不出太多过去的痕迹,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专注于某一目标的纯粹。
林特少校在一旁平静地说明,如同介绍一件装备的参数:“武士道先生 ,精通所有现存GN驱动型mS的战术数据,尤其擅长超高速接近战与一对一精英击破。他对‘与真正的高达对决’有着最高的行动优先度。”
格拉汉姆(武士道)沉默地接受着这份介绍,面具朝向古德曼,仿佛在等待命令。
古德曼深吸一口气。林特的思路,加上“武士道”这把专为斩落高达而淬炼的利刃……下一次行动的形态,在他心中逐渐清晰,也愈发危险。
“那么,武士道先生,”古德曼沉声道,“林特少校会为你简报目标。你的任务很明确——当我们的行动引出让扎夫特引以为傲的高达时,摧毁它们,或者……迫使它们的驾驶者,展现出你一直追求的‘真正价值’。”
面具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一个极其细微的颔首动作。
“了解。”格拉汉姆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静……。
“我……期待着。”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舰内走廊的微弱噪音与无处不在的压抑感暂时隔绝。卡蒂·玛内金没有开灯。
她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那台经过多重加密的军用便携电脑。幽蓝的屏幕光芒亮起,映亮了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她眼眸中那挥之不去的凝重。
屏幕上并列显示着三个文件窗口,每个窗口都对应着一艘战舰的识别图像与情报摘要,但所有关键数据栏都充斥着刺眼的 【不明】、【推测】 或 【评估中】 字样。
左边是 大天使号。图像是相对清晰的档案照片,情报寥寥无几。只有一句标注:“扎夫特宇宙军最新主力舰。与扎夫特行动协同度:高。”
中间是 出云号。图像模糊,明显是远程传感器在极端条件下捕捉到的剪影,棱角分明,充满攻击性。关于其舰级、具体参数、搭载mS数量、主炮威力……全是空白。仅有的一些分析来自先前L4遭遇战的传感器碎片数据,评估其“火力投射能力远超现役贝加尔级”、“GN粒子运用效率异常”,结论是:“扎夫特宇宙军新锐主力,威胁等级:最高。”
右边是 主天使号。情报最为诡异。有相对清晰的轮廓图,证明其与第一艘主力舰同源,舰长背景……几乎一无所知。
卡蒂的目光在三艘战舰的图像上来回移动,手指无意识地在触摸板上滑动,试图从这些残缺的拼图中,勾勒出扎夫特这个“系统”更清晰的军事架构。
(一号舰是“符号,二号舰是“拳头”,那三号舰是什么?“影子”?还是“备份”?)
(林凡把这三者组合在一起,绝不仅仅是为了炫耀武力。它们分别承担着什么角色?指挥节点?火力核心?机动预备队?)
她回想起林特少校那冰冷的声音——“系统的弱点在于连接点、资源节点、共识基础”。那么,这三艘战舰,是这个“系统”的哪个部分?打击其中一艘,能对整体造成多大影响?
(攻击一号舰?政治象征意义大,但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舆论反应,给了对方否认和回旋的余地。)
(攻击二号舰?直接打击扎夫特最锋利的矛,但必然遭遇最激烈的抵抗,成功率低,且会彻底激化矛盾。)
(攻击三号舰?情报空白最多,风险未知,但或许也因为其神秘,反而是防护链条上可能的一环?)
每一种推演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更让她感到棘手的是,她发现自己思考的出发点,已经开始被林特那种“效率与清除”的思维所侵染——她在本能地寻找最脆弱、最易于攻击的“点”,而非评估整体军事平衡。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让我们都用他的方式去思考……)
卡蒂关闭了文件窗口,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疲惫感再次涌上,但比疲惫更清晰的,是一种身为指挥官,却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缺乏掌控力的无力感,以及一丝深藏心底的疑虑——
(用林特的方式,……去对付一个拥有三艘主力舰的对手……)
(这真的,是通往“胜利”最高效的路径吗?还是说……只是在通往更彻底毁灭的道路上,一次危险的加速?)
没有答案。只有屏幕熄灭后,舱室内更深的黑暗,以及舷窗外,永不止息的海浪声。
【孤岛驻地 · 林凡办公室】
夜幕下的海面漆黑如墨,唯有远方灯塔的微弱光芒在波涛间明灭不定。林凡静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几乎与室内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眼中倒映着窗外那深不可测的海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冰冷的玻璃。
“宇宙的棋局已经布下,”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如同海床下的暗流,蕴含着无形的力量,“那么,地球的棋盘……也该落子了。”
他缓缓转身,走向闪烁着幽光的指挥控制台,手指在触控界面上快速划过,调出了代表地球海洋力量的部署图。蓝色的网格上,数个代表A-Laws海上巡逻舰队和前沿基地的光点,正在太平洋特定海域规律地移动或静止。
“是时候,让他们也见识一下了……”林凡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见识一下扎夫特的力量,并非只存在于星辰之间。”
他的目光锁定在几个高价值的海上目标上,随即下达了一连串清晰而决断的命令,声音透过加密通讯网络,传向大洋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据点:
“通告‘深渊堡垒’:命令 伏斯古洛夫级第三突击中队,结束待机状态,进入一级战斗准备。”
“任务目标:对位于西太平洋第七、第九区域的A-Laws常备海面巡逻舰队及前置观测平台,发起高强度、高机动性的突击打击。作战主旨:摧毁其海上节点,展示存在,迫使其收缩海上活动范围。”
“让夏尼·安德拉斯少尉 结束休假,立即归队。他将搭乘 伏斯古洛夫级水下航母‘海妖’号,驾驶 GAt-x252 禁断高达 参与本次作战行动。” 林凡特别强调了这台以扭曲光束、擅长乱战和突袭着称的机体,显然是针对A-Laws可能的水面\/空中mS协同防御。
“本次海上突击作战,由 马尔科·莫拉希姆队长 全权指挥。” 林凡选择了这位以大胆、狡猾、擅长利用海洋环境着称的扎夫特海军老兵。
“同时,命令他麾下的格恩部队,全员出击。配合禁断高达及水下突击单元,执行区域压制与猎杀任务。”
命令下达完毕,控制台上的光点开始按照新的指令闪烁、移动,代表着大洋深处一处隐秘的力量开始苏醒、集结,并向目标海域悄然进发。
林凡重新望向窗外无垠的黑暗大海,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评估与期待:
“十二台‘格恩’,一台‘禁断高达’,再加一台指挥官用的特装机……”
“A-Laws的海上部队……你们,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