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被人摸进房间做掉了怎么办？
熬到下午，
大家实在撑不住了，
干脆全都聚到了一起。
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各方势力的小弟。
这些老大当中，
有些原本互不相识，
更多的则是平时结过梁子的。
但现在，没人再提过去的恩怨了。
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不敢睡，只能硬熬。
“不知道今晚我们能不能挺过去……”
一个老大叼着烟说道。
听到这话，
众人的脸色更加阴沉。
实际上，
大家心里早已是一片绝望。
今晚熬过去了，然后呢？
明天怎么办？后天又该如何？
他们或许能硬撑一两天不睡，
但总不可能永远不闭眼吧？
这时，另一位大哥开口：“无论如何，就看今晚西贡那边怎么动了。”
“他们要是露面，今晚至少能有个结果。”
“要是他们不出来，”
“那我们也只能亲自去西贡一趟，不动手，求个情总可以吧？”
话刚说完，
一个小弟匆匆跑进来，
朝着各位大哥喊道：“大哥们！西贡的人出来了！”
这话一出，
整个房间霎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抽着烟。
看来，
今晚，一切就要见分晓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
西贡的车，
停在了大哥们聚集的地方外。
从车上下来的，不过二十人。
领头的不是别人，
正是吉米仔！
他身边的小弟提着箱子，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
几个小弟从一辆面包车里抬下一个鱼缸！
屋里，
大哥们紧张不已。
“西贡来了多少人？”
“好像就二十个左右，不多。”
“二十个？他们带家伙了吗？”
“没有，全都空着手，有人提着箱子，还搬了个鱼缸过来。”
“鱼缸？！”
“对，鱼缸里还养着鱼，好像是黑鱼。”
一番询问下来，
大哥们更加困惑了。
起初听说只来了二十人，
大家心里还一惊，
以为西贡是带着家伙来收拾他们的。
可手下却说没带武器，反而提着箱子，
更离谱的是——还带了一个鱼缸？
这到底是什么路数？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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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能相互告诫：记清了，他们不动，我们绝不准先动手。
若是对方先动手呢？
那就各安天命吧！
谁都不是傻子。
此刻高喊什么同进同退——
这种口号哄马仔时喊两嗓子还行。
在座的全是江湖老油条。
这时候喊共进退，简直是把人当猴耍。
真动起手来，
有人 ** 到绝境会拼死反抗，
有人定会借机溜之大吉，
更有人会抓旁人来挡刀挡枪。
说到底，
人性底线本就不高。
混江湖的能有多高尚？
所以眼下这局面，
喊什么共进退都是虚的，
不如把话挑明：各自保命最实际。
正当众人心中七上八下时，
厂房外，
吉米仔率先迈步。
即便前方守着百来号马仔，
他依然昂首挺胸前行。
那些马仔心里发怵，
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通道，任由吉米仔带着西贡人马长驱直入。
都在啊。
走进内场环视各位老大，吉米仔嘴角一扬，
正好省得我挨家拜访。
他慢悠悠踱步巡视一圈，
这才开口：先自我介绍一下。
小弟吉米仔，跟凡哥吃饭的。
说完朝身后小弟打了个手势。
手下立即忙活起来——
搬来几张方桌拼成台子，
抱着鱼缸的小弟将玻璃缸稳稳摆上。
望着缸里游弋的乌泱泱黑鱼群，
各位老大面面相觑，猜不透这唱的是哪出。
吉米仔也不多解释，
又让人将两只黑箱子搁上桌。
箱内是保鲜膜包裹的鲜肉块。
一切布置妥当，
他拉过椅子坐下，
翘起腿扫视众人：
来，排好队，给我们西贡的黑鱼喂点食。
吉米仔看着这些老大，众人一时没明白他的意图。
“动作快点！”吉米催促道。
他随手一指，
点名道：“你，对，就从你开始。”
被点到的人惴惴不安地出列，
不敢违抗命令，
取了一片肉扔进鱼缸。
黑鱼迅速将肉吞下。
那人问道：“接下来呢？”
“结束了，换下一个。”吉米回答。
就这样？
大家见状也不再有异议，
一个个排队照做。
或许有人不解，
外面明明聚了两百多弟兄，
西贡这里只有二十人，
为什么这些老大如此顺从？
理由其实简单——
他们怕的不是眼前这二十人，
而是他们背后的叶先生。
眼下这场面，
显然不是要动手。
既然不是火并，
照做又何妨？
若真动起手来，
即便撂倒这二十人，
之后呢？
之后就得面对叶先生的全力报复。
因此此刻众人选择配合。
只要不打起来，只要还有谈的余地，没人愿主动开战。
看着老大们排队喂鱼，
吉米仔默默点了根烟，
悠悠吐出一口烟圈，
自语般说道：“凡哥本不愿踏足江湖，可江湖上总有人觉得他好欺负。”
“结果呢？昨天那些觉得他好惹的，一夜之间全不见了。”
“这故事告诉我们：别把人逼太紧，会遭报应的。你们说，是不是？”
“……”
“是是是是！”
众人一愣，连忙点头称是。
吉米接着说：“别停，继续喂，把肉喂完。”
不到十分钟，
肉就投完了。
吉米缓缓起身，
指着一个箱子说：“这里面是忠青社的丁孝蟹。”
“另一个，就是忠青社的副社长，丁益蟹。”
嘶——
这话一出，全场各位大哥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个是丁孝蟹，那个是丁益蟹”？
难道……刚才我们手里的肉，是他们？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都是混江湖的，狠人不是没见过。
可狠到这个程度的，真是头一回见！
众人再看向吉米仔，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连咽口水都变得小心翼翼。
吉米仔却依旧一脸平静。
他继续开口：“这次他们两个带头，所以遭了天谴。”
“还有十个跳得最欢的，也一起遭了天谴。”
“剩下的人，你们做了好人好事，天谴自然就没了，不用怕。”
“事情到此结束，但这个道理，你们要记牢。”
话音落下，
在场的大哥们心里又惊又怕。
吉米仔的话很直接。
惊的是，他真的承认了他们手里的肉，就是丁孝蟹和丁益蟹。
他们喂肉，就是吉米仔口中的“好人好事”。
而做了“好人好事”，就没有“天谴”。
“天谴”，就是西贡叶先生的报复。
没有“天谴”，也就是不再追究。
他们做完这件事，
之前的账，
一笔勾销。
“行了，鱼送你们了。”
吉米仔重新点了根烟，
看向众人：
“故事听完了，道理要记住。”
说完，他转身就走，
再没回头。
大哥们站在现场，谁也不敢出声。
直到西贡的人全部离开，气氛才终于缓和下来。
众人看着水中游动的黑鱼，心里满是恐惧，但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至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以后只要不再随便起哄，就不用再怕西贡那边了。
……
另一边，叶凡陪着小方婷到了医院。
方展博前一天晚上被高晋的人从仓库救出，因为伤势过重，现在还在住院，由罗慧玲照顾。
“叶先生。”罗慧玲看见叶凡，连忙起身问候。
叶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对方婷说：“我去和院长交代一声，你在这儿陪一会儿。”
他又对罗慧玲说：“放心，我会请这里最好的医生来看他，医疗费我来负责。”
说完，叶凡就先离开了。
等他走后，罗慧玲拉着方婷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你现在……”罗慧玲欲言又止。
方婷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隐瞒，毕竟她是挽着叶凡的手来的。
“嗯，”方婷轻声应道，“我现在是叶先生的人了。”
罗慧玲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心里清楚，这一切，大概都是为了救病房里的方展博。
方家根本没有能力对抗忠青社，只有叶凡才能做到。
“唉……”
两人默默无言片刻。
罗慧玲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她说道，“方婷，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
小方婷摇了摇头，“我是自愿跟着凡哥的，是我高攀了他，怎么会委屈。”
“你也别太有负担，”她继续解释，“我明白你在想什么。”
“你是觉得，我是为了展播才去找叶先生的。”
“没错。”
小方婷没有掩饰，坦诚说道：“一开始去找凡哥，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我想用自己作为交换，请凡哥出手救展播。”
“可是，慧玲阿姨，你知道吗？”
“当我说出这件事，凡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听到这里，罗慧玲不解地望向方婷。
拒绝了？
那为什么后来方展博被救，你也跟了叶先生？
小方婷解释道：“这都怪忠青社自己作死。”
“如果只是我去求凡哥，他是不会答应的。”
“但忠青社联合其他社团，想向凡哥施压。”
“所以……”
“其实在我去找凡哥之前，他已经出手了。”
“慧玲阿姨，从昨天起，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忠青社了！”
什么？！
罗慧玲震惊地站起身。
“你……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小方婷语气肯定，“忠青社已经彻底覆灭，丁家除了在宝岛的丁蟹，已经没人了。”
实际上，还有一个。
就是曾在方家做保姆的丁母。
不过祸不及妻儿，何况只是个老太太，也就没有将她算在内了。
再次得到小方婷肯定的答复后，罗慧玲的眼泪霎时滴答滴答落下来。
“真、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