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窈窈！醒醒！快醒醒！”
明窈是被脑子里尖锐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烦躁地想挥手驱赶，却发现身体沉得像灌了铅，眼皮也重得掀不开。
一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冲撞——金碧辉煌的宫殿，冰冷的匕首，垃圾堆的酸臭，小狼崽发红的眼睛，还有……一拳砸在野猪腋下的触感。
“嘶……”她无意识地抽了口气，感觉右手骨节还在隐隐作痛。
“窈窈！你终于有反应了！(；′??Д??`)”啾啾在她意识里激动地扑腾，“你昨天吓死鸟了！突然暴起打人！打完又晕！赫夜那小子差点把那个野猪管事给撕了！”
明窈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她想起来了。
昨天，就在那鞭子落下的瞬间，一股不属于这具虚弱身体，源自她本能的狠戾和某种……战斗记忆？冲破了浑噩。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击中了那野猪的弱点。
然后……力竭，意识再次沉沦。
“我……昏了多久？”她在意识里问，声音带着久未使用的沙哑。
“一天一夜！赫夜守了你一天一夜！眼睛都没合！”啾啾叽叽喳喳，“残豹那边也来问过，阿灰那混蛋一直在外面阴阳怪气！窈窈，我们现在怎么办？”
明窈没有立刻回答。
她尝试集中精神，感受这具身体。
虚弱，饥饿，但那种灵魂与肉身之间的隔阂感……似乎淡了一些。
她能更清晰地控制手指的细微动作，也能更顺畅地调动脑海中的思绪。
虽然记忆依旧混乱，属于“昭月公主”的认知和属于“傻么么”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有些错乱，但至少，“明窈”这个意识，暂时占据了主导。
她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窝棚顶漏光的破布，还有赫夜近在咫尺、写满疲惫与担忧的脸。
少年蜷缩在她身边的草堆上，睡着了，但眉头紧锁，狼耳敏感地抖动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她的一片衣角。
明窈看着他脏兮兮的脸颊，乱糟糟的黑发，以及嘴角那点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眼神复杂。
这小狼狗……
“啾！他醒了！”啾啾提醒。
赫夜的狼耳猛地一竖，眼睛瞬间睁开，幽绿的瞳孔在对上明窈视线的一刹那，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主人！”他几乎是弹坐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发干，“您……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还疼吗？”他急切地看向她那只昨天打了人的右手。
明窈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能立刻“恢复”。
一个突然不傻了的、来历不明的雌性，在这吃人的流放之地，只会引起更多的猜忌和麻烦。
残豹，阿灰，还有那个什么“蓝湖星”计划……暗流涌动。
她需要伪装。
念头一转，她眼底刚刚凝聚起的一点清明迅速散去，重新变得空洞而茫然。
她看着赫夜，歪了歪头，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饿。”
赫夜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手帕仔细包好的肉干，递到她嘴边，眼神依旧紧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主人，吃。”
明窈顺从地张开嘴，小口啃着肉干。
动作依旧带着点傻气的笨拙，但比之前纯粹的机械吞咽，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斯文？
赫夜紧紧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不同。
明窈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心里暗骂这小狼狗直觉太敏锐。她努力维持着空洞的表情，啃完肉干，舔了舔嘴角，然后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身子一歪，又想往草堆上倒。
“主人！”赫夜连忙扶住她。
明窈靠在他结实的臂弯里，闭着眼，心里飞速盘算。
装傻，是目前最好的保护色。
但也不能一直任人宰割。
昨天那一拳，是意外，也是警告。
估计暂时能震慑住一些宵小，但也必然引起了更多关注。
她需要尽快弄清楚这具身体的状况，这个世界的规则，以及……如何利用身边的资源。
首要资源，就是这只对她死心塌地的小狼狗。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赫夜线条流畅的下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锁骨。
赫夜身体一僵。
“……赫赫。”她叫他的名字，声音软糯，带着刚醒的迷糊，“痛吗？”她指的是他嘴角的伤。
赫夜的呼吸明显窒了一下，狼耳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声音更哑了：“……不痛。”
明窈“哦”了一声，收回手指，又像是想起什么，指了指自己的右手骨节，扁了扁嘴，眼眶迅速泛红，带着哭腔：“手……手痛……”
她这副委屈又依赖的样子，瞬间击溃了赫夜所有的警惕和探究。
他手忙脚乱地捧起她的右手，对着那微微发红的骨节轻轻吹气，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自责：“吹吹……不痛……赫夜不好……没保护好主人……”
明窈心里松了口气，很好。
她继续维持着傻乎乎的表情，任由他动作，眼神却悄悄扫过窝棚外。
阿灰正靠在对面，眼神阴鸷地看着这边，对上她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恶意的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窈像是被吓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把头埋进赫夜怀里，身体微微发抖。
“主人？”赫夜立刻察觉，将她护紧，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阿灰。
阿灰嗤笑一声，别开了脸。
埋在赫夜怀里的明窈，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恐惧，也是伪装的一部分。
“啾……”意识里的啾啾看着这一幕，黑豆眼眨了眨。
“(′-w-`)窈窈，你学坏了哦……不过，鸟喜欢！”
明窈在脑海里冷冷回应：“闭嘴。再吵，今晚吃烤鸟。”
啾啾：“！！！”迅速用翅膀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