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烈不敢有动作，呼吸声很沉重，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滑下来。他的左手还紧紧捂着袖口，可那块黑色的令牌已经掉在地上，边缘沾满了灰尘。
蒋天雄撑着战斧站直身体，左臂的布条还在渗血。他盯着地上的令牌看了两秒，突然抬起脚，狠狠踩了下去。
“咔！”
令牌碎了，一道黑雾从裂缝里冒出来，刚飘起就被周围的火焰卷住，转眼就烧没了，只留下一股难闻的焦味。
“这就是你勾结血煞教的证据。”蒋天雄声音不大，但整个议事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藏都没藏好，还好意思说我们栽赃？”
彭烈脸色一下子变了，伸手想去抓地上的碎片，结果被江烬一脚踢开了手腕。
“你没资格碰它。”江烬开口，声音像石头砸在地上一样冷，“你早就不是大长老了。”
彭烈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嘴角抽搐，眼神乱晃。他知道事情败露了，可他还不想认。
就在这时，后堂的门被打开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江辰走了进来。
他穿着赤金色的战甲，肩甲上有火焰纹路，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江家主脉的印记。他手里握着一杆长枪，枪身漆黑，枪尖闪着寒光。每走一步，地面都好像震动了一下。
他走到大厅中央，停下。
目光先落在彭烈身上。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眉头皱了皱，但没说话。接着，他看向江烬。
“你回来了。”江辰说。
“我回来了。”江烬答。
“毁阵法，杀弟子，逼大长老，你还敢说自己是江家人？”
“我没说自己是。”江烬握紧手中的短剑，“是你们不让我走的。”
江辰冷笑一声，举起霸天枪，枪尖点地，划出一道火星。
“江烬。”他声音提高，“你已经被逐出宗门，不再是江家的人。今天擅自闯山门，私斗长老，伤害同族，罪不可赦！”
他顿了顿，枪尖慢慢抬起，直指江烬的心口。
“现在，我以江家嫡系少主的身份，代家主下令——清理门户！”
江烬站着没动。
火焰依旧在剑上燃烧。
蒋天雄退到他侧后方，战斧拄地，右腿微微弯曲，随时准备冲上去。
江辰站在原地，枪稳如山。
两人相距十步。
谁都没有先出手。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清理我？”江烬终于开口。
“我是不是东西不重要。”江辰冷冷地说，“重要的是，这杆枪，能不能让你跪下。”
话音刚落，他往前踏出一步。
枪尖微颤，寒光一闪。
江烬也动了。
他左脚往后撤了半步，剑域瞬间展开，火焰贴着地面蔓延，直扑江辰脚下。
江辰不躲不闪，枪尾猛地砸向地面，一圈气浪炸开，把火浪震散。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火？”他说。
江烬眯起眼睛。
他感觉不对劲。
江辰的枪上，有一丝极淡的魔气波动，和刚才令牌里冒出的黑雾一模一样。
他没时间细想。
江辰第二步踏出，枪尖离他心口只剩五尺。
“你背叛家族，勾结外敌，还敢谈什么正统？”江辰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体内的血脉，早该被封印！”
“封印？”江烬笑了，“那你来试试。”
他右手一挥，短剑横在胸前，火焰凝聚成一道弧形屏障。
江辰第三步落下。
枪尖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蒋天雄猛地抬头，举起战斧，准备冲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江烬突然抬手，拦在他面前。
“别动。”
蒋天雄停住了。
江烬看着江辰，眼神深得像无底深渊。
“你想打，我陪你。”他说，“但这仗，不是为了谁清理谁。”
“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江烬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是废物。”
江辰瞳孔一缩。
下一秒，枪尖又向前推进三寸。
火焰与寒光在两人之间对峙，空气仿佛凝固了。
彭烈靠在墙角，看着这一切，嘴唇微微发抖。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他知道，这场对决，他已经插不上手了。
江辰的枪尖停在江烬心口前两寸。
江烬的剑横在胸前，火焰缠绕着手臂，皮肤下隐隐浮现出赤色的鳞纹。
两个人都没有退。
蒋天雄站在后面，左手压着伤口，右手紧紧握着战斧。他盯着江辰的背影，牙关咬得死紧。
江辰忽然开口：“你真以为，凭你现在这点本事，就能翻身？”
“我不需要翻身。”江烬说，“我本来就在上面。”
江辰冷哼一声，枪尖微微下压。
江烬手臂肌肉绷紧，火焰顺着经脉涌向掌心。
枪尖离皮肤只剩一寸。
剑上的火光照在江辰脸上，映出他眼角的一道旧疤。那是小时候比武留下的。
江烬记得那一剑。
是他砍的。
那时候，他们还在同一个演武场练功。
现在，枪尖对着心口，剑刃对着咽喉。
江辰的声音冷了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就试试。”
江烬往前迎了半步。
枪尖刺穿衣料，碰到皮肤。
一滴血，顺着枪尖缓缓滑落。
江辰眼神一厉，正要发力——
江烬忽然笑了。
“你怕了。”他说。
“你说什么？”
“你不敢真刺。”江烬盯着他的眼睛，“因为你心里知道，我才是对的。”
江辰脸色变了。
他手腕一抖，枪尖又压下半寸。
血流得更快了。
江烬一动不动。
体内火焰奔涌，但他控制得很好。
他知道，只要他后退一步，这一战就算输了。
所以他不能退。
蒋天雄呼吸变得粗重。
他看见江烬胸口的血慢慢洇开，但他不敢动。
这是江烬自己的选择。
江辰盯着江烬的眼睛，看了很久。
然后，缓缓收回枪尖。
“这一战，还没完。”他说。
“当然没完。”江烬抹掉胸口的血，“这才刚开始。”
江辰转身，把霸天枪扛在肩上。
他走到彭烈面前，低头看他。
“你做的事，我会查。”他说，“要是牵连到主家，你死都不够赎罪。”
彭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江辰不再理他，大步走向后堂。
走到门口，他停下。
回头。
“江烬。”
“嗯？”
“下次见面，我不会再留情。”
说完，他推门而出。
风从门外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
江烬站在原地，剑没收，火没熄。
蒋天雄走过来，低声问：“你没事吧？”
江烬摇摇头。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伤口，血还在流，但不深。
他抬头看向后堂门口。
那里已经空了。
江辰不会就这么算了。
火焰在他掌心灵动的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