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了侯氏屋子的,是滕超隔房的兄弟,名唤滕进,抄家流放时,妻子大闹一场求了和离,丢下十岁的女儿和七岁的儿子,自己回了娘家。
自从滕超起了与温氏联姻的念头,那滕进也动了心思,本想趁机娶一个回来,哪知道昨日滕婆子被拒,气急之下,夜里就摸了过来。
温氏将人捆了闹去了楚拓那里,楚拓还不曾回来,再寻侯七等人,侯七等人本也是酒色之徒,又哪管这等事,反而看一场热闹,只让两家商议解决。
滕家人闻言,只道侯氏虽是寡妇,可既然被滕进毁了名节,滕家愿意迎娶。
只是侯氏纵不知道滕家女眷的遭遇,只瞧各自的屋子田地就知道哪一边更好一些,自然坚称并未失节,并不愿改嫁,双方又是一顿混乱拉扯,最后不了了之。
叶衡过来说起此事,抹一把汗道:“也所幸没有当真做出什么,若不然,嫁入那等人家,这一辈子还怎么活?”
叶牧点头:“回头和我们族人都说说,夜里注意门户,千万要谨慎。”
叶衡一惊,跟着立刻点头,想想自己家里就有许多女眷,心里不稳,往院子里找:“不然,将小狼借我一只回去?”
叶牧笑起来,摇头道:“只怕你使不动。”想一想道,“嗯,夜里落锁之前,让溪溪将小狼放出去,但有人摸来我们这里,咬了再说。”
叶衡这才放心,连连点头。
冯氏倒也警醒,向几个孩子道:“如今快要入冬,正是所有的人都闲着,你们虽有小狼和虎崽跟着,这些日子也莫要往远走,须防旁人生事。”
兄妹四人只得答应,叶问溪虽不怕,可也不想母亲担心,平日喜欢带着小虎小狼往原上或山上跑跑,这几日也不再去,只每日叫上几个哥哥去马场里跑去。
再隔两日,正是黄昏时分,楚拓径直赶了两辆马车到叶牧家门前,向叶牧道:“这些棉花大约有四百余斤,叶族长且收着,这几日边城会有一批布匹送到,楚某已打过招呼,先留一百匹。”
叶牧倒不料他没有一同回来,是去筹措这些棉花,颇为欣喜,客客气气让进院子喝水,唤了几个儿子,将四百斤打好捆的棉花搬了进来。
楚拓喝着水,目光往院子里扫望,但见前次晾晒粮食的架子上,此刻挂着许多腊肉,有些诧异:“楚某还道叶族长将所有的猎物送去,不想还有这许多。”
叶牧微微摇头,淡笑道:“这些猎物还在那日之前,做了腊肉囤着过冬,想着不是新鲜的猎物,怕有不妥,才重新上山猎来。”
确实,这腊肉制作的过程可以做许多手脚。
楚拓微微点头:“叶族长行事谨慎。”说着又似玩笑,“只家里养的小虎小狼,这肉挂在院子里,它们不会偷着来吃?”
叶牧向他看一眼,微微摇头:“小虎小狼只吃鲜肉,也要家里人喂的才吃。”
楚拓微愕,跟着笑笑,便不再说。
正这个时候,就听到门外一阵欢快的笑声,叶问溪声音喊:“小三,你又淘气,赤焰你都敢惹。”
“哎哟,大狗,怎么又往我身上扑,看摔我这一跤。”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小心。”
“追风,快将你大脑袋拿开,我喘不上气了。”
“嗯嗯,还是我们小四乖。”
一个人笑笑说说,很是热闹,隔好一会儿才被二虎四狼挤的东倒西歪的跨进门来。
一眼看到两只小虎,楚拓眼睛一亮,忍不住就赞:“这小虎养的可真是漂亮。”
叶问溪早见门外停着两辆马车,看到楚拓也并不意外,听他称赞,笑道:“是啊,我家小虎很威风呢。”伸手抚抚追风的脖子,挥手,“你们都先回去。”
追风脑袋上顶,在她手上蹭了蹭,突然一窜,从楚拓面前掠过,往角门奔去。
楚拓吓了一跳,刚刚一呆,就见它已经窜了过去,随后又是一只小虎,跟着是四只小狼的身影,很快窜入角门,再不见踪影。
瞧着叶问溪笑吟吟的打过招呼也跑去后院,忍不住喃喃念叨:“可当真是听话。”
叶牧含笑点头:“小女在它们身上下了许多的功夫。”
楚拓点点头,隔一会儿又问:“可会伤人?”
叶牧点头:“寻常自是不会,但若有人来犯,自然是会的。”
“有人来犯?”楚拓问一句。
叶牧道:“粮食秋收时的事,楚保长虽还没来,想来已经听说。”
听说!
当然听说了!
不止听说,楚拓还见过两个被狼所伤的人。
孔春被抓烂了肚子,之后因没医没药,伤口溃烂,在炕上躺了几日没熬过去,终于死了。
卫飞和韩老狗倒是挺了过来,只一个少了一条胳膊,成了残废,另一个少了半张脸,面目丑陋恐怖不说,吃粥时从嘴巴倒进去,又从腮帮子漏出来,说话都难清楚。
楚拓来时,孔春已死,只听屠中天的人给他描述过那人的惨状,卫飞和韩老狗倒是见过,因没有缴够税粮,前几日也被带去做了苦役。
脑子里闪过那两人的模样,楚拓心里就有些不适,微微点头:“这罪民原上的人,不似寻常百姓,叶氏是要有一些自保的手段。”
叶牧听他话题从小虎身上移开,也就顺势换了话题。
这个时候,叶景珩、叶景辰已将棉花搬完,出来和父亲说了。
楚拓起身告辞:“等布匹送到,楚某再来。”向叶牧拱拱手,径直离去。
叶问溪跟在两个哥哥身后出来,从父亲身后探头出来瞧着楚拓下台阶,喃喃的念叨:“他们要许多药材,我们几个人糊弄不过去了。”
叶牧心里微动,低头瞧瞧女儿,在她头上摸摸。
这个时候,叶启正从后头跑来,正与楚拓的车子擦身而过,停住瞧着车子拐上大路,这才进院子里来,向叶牧问道:“楚保长来是为了何事?”
叶牧向一侧库房指指:“他来送我要的棉花,一会儿辛苦你跑一趟,族里谁家需要,都去学堂吧,我们商议一个调换的章程。”
叶启大喜,答应一声,转身就跑。
叶牧忙将他喊住,笑问:“你过来是为了何事?”
叶启拍一下额头,笑道:“我们那里终于出酒了,等再多一些,请大哥尝尝。”
叶牧也颇为欣喜,连连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