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林子里的狼嚎像根钢针扎进耳膜时,我正盯着墨枫消失的位置发怔。
怀里那封密信被掌心汗浸透了边角,墨枫最后那句白芷的血是开地宫的钥匙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所有参会者不得擅离青崖谷!灰眉道人的声音突然炸响,震得我后颈发麻。
他不知何时跃上了主帐残损的飞檐,拂尘甩得噼啪响,金穗子上的血珠被风卷着溅到人群里,今夜之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会场霎时静了一瞬。
几个被震飞的长老捂着胸口爬起来,护卫们举刀的手微微发抖——东边的狼嚎更近了,混着树枝断裂声,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往谷口撞。
可我的注意力全在赤鳞身上。
那护卫首领本该带着人去东边御敌,此刻却抱着断剑站在灰眉下方,玄铁刀鞘在他掌心攥得泛白。
长老您真信他们?赤鳞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锈铁。
他抬头时我看见他眼底泛着不正常的青灰,那颜色和墨枫使用玄冥咒时的灵光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人群推搡着往谷口涌,我借着晃动的人影掩护,指尖悄悄掐进掌心——这是启动灵识共鸣的暗号。
灵力顺着血脉窜到眉心,风痕长老留下的热流突然翻涌,我到赤鳞的识海深处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黑咒,正顺着他的经脉往心脏钻。
小心赤鳞。我拽着白芷往柱子后躲,冰蓝色灵力从她掌心渗出来,在我们手背结了层薄霜,他被玄冥宗咒印操控了。
白芷的睫毛颤了颤,冰蓝色瞳孔里映出赤鳞的影子: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地下密室,墨枫用咒术控过护工。我喉咙发紧,盯着赤鳞缓缓抽刀的动作,这咒印的纹路...和那些护工识海里的一样。
赤鳞的刀出鞘了。
刀身映着晨光,却泛着死鱼肚皮似的青白。
他盯着灰眉道人,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你们这些老东西,只会躲在高台上发号施令!
真正做事的,是我们这些人——
话音未落,他挥刀劈向灰眉。
刀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三张木桌。
我拽着白芷往旁边闪,眼角瞥见灰眉的拂尘刚抬起半寸,冰蓝色屏障已地撞在刀身上。
白芷的灵力裹着碎冰炸开,赤鳞的刀被震得弹起三寸,在灰眉脚边的青石板上犁出道半尺深的沟。
陈丰!白芷的声音带着冰碴子,她指尖的冰锥正和赤鳞的刀刃僵持,他的刀上有玄冥咒!
我绕到赤鳞背后时,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灵识顺着指尖渗进他后颈大椎穴,那根黑咒正疯狂扭动,像条被踩住尾巴的毒蛇。
我咬着牙调动封印解析,灵力凝成细针,顺着他的督脉直刺咒印根源——
赤鳞突然惨叫,刀当啷落地。
他踉跄着跪下来,双手攥住自己头发,青灰的眼白渐渐褪成正常的棕黑,我...我做了什么?
灰眉道人从飞檐跃下,拂尘尖挑起赤鳞的下巴。
他盯着赤鳞逐渐清明的眼睛,突然叹了口气:看来玄冥宗的手,已经伸进我们的骨髓了。
东边传来一声格外凄厉的狼嚎,混着护卫的惨呼。
白芷攥着我的手腕,冰蓝色灵力还在她指尖流转,这次我能感觉到那力量里多了丝暖意——她在克制,怕伤着我。
你们打算去哪儿?灰眉突然问。
我望着东边翻涌的雾色,怀里的密信还带着体温。
风痕长老留下的热流在眉心发烫,那是他临终前用灵识传给我的记忆碎片:血枫林里,埋着第一根锁魂柱。
而锁魂柱下,压着玄冥宗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血枫林。我开口时,白芷的手微微一紧,那里埋着第一根锁魂柱。
还有我的过去。白芷补充。
她的声音很轻,但冰蓝色灵力突然暴涨,在我们脚边结出朵冰莲。
我这才发现她的指甲盖泛着青,像被冻了整夜的红莓——原来她刚才挡刀时,灵力已经透支到伤了根基。
灰眉道人没说话。
他盯着白芷泛青的指甲看了会儿,又转头看向东边越来越近的鬼面狼嘶吼,突然从袖中摸出枚古旧令牌。
令牌上刻着只衔尾蛇,蛇眼是两粒暗红的宝石,在晨光里像两滴凝固的血。
离开青崖谷前...他把令牌塞进我掌心,指腹重重压了压蛇眼,有些事,这东西能帮你们。
东边传来护卫的喊杀声,混着鬼面狼的低嚎,像首催命的曲子。
我攥紧令牌,能感觉到蛇眼处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是某种灵识标记,可能藏着灰眉没说出口的秘密。
白芷拽了拽我袖子,冰蓝色灵力裹住我们的手:走吗?
我望着她发蓝的指尖,又望向东边翻涌的雾色。
风痕长老的热流还在血脉里窜,这次不是预警,而是种灼烧般的力量,顺着脊椎往头顶冲。
墨枫说的地宫钥匙,血枫林里的锁魂柱,白芷泛蓝的灵力...
这局棋,才刚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