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狼伏诛,朝堂肃清,摄政王殿下肩头的重担似乎轻了不少。
然而,这位爷“宠妻护崽”的功力,却并未因天下太平而稍有减退,反而……变本加厉,直至做出了令满朝文武瞠目结舌、让景和帝扶额长叹的惊世之举。
时值初夏,苏晚棠孕期已近七月,腹部高高隆起,行动愈发不便。
小世子箫璟也已蹒跚学步,正是黏人好奇的时候。
这日大朝会,天色未明,箫晋珩如常起身,却在更衣时,看着窗外朦胧的晨光,眉头微蹙。
“王爷,轿辇已备好。”凌默在门外低声禀报。
箫晋珩却未动,转身走回内室。
苏晚棠睡得正沉,因怀孕而略显丰腴的脸颊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格外柔美。
小小的箫璟蜷在娘亲身边,胖乎乎的小手还抓着娘亲的一缕头发。
看着这静谧温馨的一幕,摄政王殿下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将妻儿独自留在府中,他实在……不放心。
虽说隐患已除,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或是璟儿磕了碰了……
于是,当景和帝与众大臣在太和殿内按班站好,准备开始一日朝议时,便被殿门口出现的一幕,惊得差点掉了手中的玉笏。
只见摄政王箫晋珩,依旧是一身威严肃穆的玄色亲王蟒袍,但他怀中,竟抱着睡得迷迷糊糊、小脑袋靠在他肩头的小世子箫璟!
而他身侧,两名精心挑选的、膀大腰圆神色肃穆的嬷嬷,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大腹便便、面带些许无奈与羞赧的摄政王妃苏晚棠,缓缓步入大殿!
“哗——!”
整个太和殿瞬间炸开了锅!
如同滚油滴入了冷水!
百官们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下巴几乎要砸到脚面上!
这……这成何体统?!
自古以来,哪有带着家眷,尤其是怀着身孕的王妃和稚龄世子来上朝的道理?!
这太和殿乃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庄严之地,岂是育儿堂和内宅后院?!
“王……王爷!此举万万不可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御史率先回过神来,痛心疾首地出列,声音都在发颤,“太和殿乃国之中枢,庄严之地,携眷入朝,闻所未闻,于礼不合,有损国体啊王爷!”
“是啊王爷!王妃娘娘凤体贵重,世子年幼,此地人多气杂,若有冲撞,如何是好?”另一位大臣也连忙附和。
箫晋珩却仿佛没听见这些谏言,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怀中被他走动惊醒、正揉着眼睛的璟儿交给旁边一名嬷嬷抱着,然后亲自扶着苏晚棠,走到御阶左下首早已备好(显然是他提前吩咐的)的一张铺着厚厚软垫、带着靠背的宽大紫檀木椅前,柔声道:“慢些坐,若有不舒服,立刻告诉本王。”
那语气神情,与方才面对百官时的冷峻判若两人。
苏晚棠脸颊绯红,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声道:“王爷……这……这实在太不合规矩了,妾身还是回府吧……”
“规矩?”箫晋珩剑眉微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本王的王妃与世子,便是这天下最要紧的规矩。王妃身怀六甲,世子年幼需人看顾,本王理政,分身乏术,携眷同来,有何不可?”
他目光扫过那些还想开口的官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还是说,诸位觉得,本王处理朝政之时,会因家眷在侧而有所懈怠?亦或是,尔等觉得,本王的妻儿,不配在这太和殿有一席之地?”
这话谁敢接?!
说王爷会懈怠?那是找死!
说王妃世子不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众官员被噎得面红耳赤,一个个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龙椅上的景和帝。
景和帝,此刻正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内心早已是万马奔腾:
【皇叔!朕的皇叔啊!您老人家宠妻疼子,朕知道!可您能不能稍微……适可而止那么一点点?!这是太和殿!不是您王府的后花园!您带着婶婶和堂弟往这一坐,这朝还怎么议?让朕是看奏章还是看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朕这皇帝当得……憋屈啊!】
然而,内心戏再足,面上却不能露。
景和帝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皇叔体恤王妃与世子,情深意重,朕……甚为感动。只是……这朝堂之上,终究……”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
“爹爹!”被嬷嬷抱在怀里的小箫璟,似乎觉得这满殿穿着花花绿绿官服的大人们甚是有趣,伸出小胖手指着最前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咯咯笑道,“白……白胡子!”
那老臣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箫晋珩却唇角微勾,仿佛儿子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对那老臣淡淡道:“李阁老,世子夸你呢。”
李阁老:“……”
老臣我谢谢世子爷!
朝会就在这极其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
官员上奏边境军务,箫晋珩一边听着,一边顺手接过嬷嬷递来的温奶,试了试温度,才喂到儿子嘴边。
商议漕运改革,他条分缕析,决策果决,同时还不忘回头低声问苏晚棠:“可觉气闷?要不要开半扇窗?”
讨论江南税赋,他目光锐利,切中要害,间歇还能准确接住儿子扔过来的一个小布老虎,面不改色地放回他手里。
整个太和殿,一边是关乎国计民生的严肃议题,一边是幼儿咿呀、王妃低语的温馨画面。
百官们努力让自己专注于政事,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那一家三口那边飘,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景和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皇叔一边批着奏章,一边顺手给堂弟擦口水,只觉得这皇帝当得前所未有的心累。
他终于忍不住,趁着议政间隙,干咳一声,委婉道:“皇叔……操劳国事,还要分心照料婶婶与堂弟,实在辛苦。不若……先送婶婶回府歇息?朕派御林军护送,定保万全。”
箫晋珩头也没抬,将一份批好的奏折放到一边,语气平淡:“陛下好意心领。不过,他们待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本王才最安心。况且,”他终于抬眼,看了景和帝一眼,意味深长,“让世子自幼耳濡目染朝政,知晓为君为臣之道,亦非坏事。”
景和帝:“……”
【皇叔!您是想让堂弟现在就开始学怎么当皇帝吗?!朕还年轻着呢!】
最终,这场史无前例的“携眷朝会” ,在百官的极度不适和景和帝的内心哀嚎中,艰难地结束了。
退朝时,箫晋珩依旧一手抱着玩累了睡着的儿子,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如同凯旋的将军带着他最珍贵的战利品,在百官们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从容离去。
自此,摄政王“宠妻狂魔”之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再无后人能企及。
而大周朝的太和殿,也留下了“议政带娃”的传奇一幕,成为后世史官笔下津津乐道的轶事。
至于“适可而止”?
抱歉,在摄政王殿下的词典里,从未收录过这四个字。
他的宠溺,只有更夸张,没有最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