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晴,寒水寺后院的空地上便热闹起来。离仑带着孩子们蹲在翻好的土地旁,面前摆着几株裹着泥浆的桃苗,嫩绿的芽苞鼓鼓囊囊,像是随时要炸开。
“栽的时候要注意,”离仑拿起一株桃苗,示范着将根部放进坑里,“根须要舒展开,不能蜷着,不然长不高。”他用手扶住苗身,“填土的时候要轻轻压实,既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得让它稳稳站在土里。”
魏无羡蹲在旁边,小手捧着一株桃苗,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像我们站马步一样,要稳当?”
“对,”离仑笑着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薛洋早就按捺不住,抢在温晁前面挖了个坑,把桃苗往里面一插,土胡乱一埋就喊:“我栽好了!是不是最快的?”
朱厌走过来,用脚轻轻碰了碰他栽的苗,桃苗晃了晃,差点歪倒。“你这是糊弄谁呢?”他弯腰把苗拔出来,重新理好根须,“坑挖浅了,根没埋住,风一吹就倒,跟你站马步晃悠的样子似的,不靠谱。”
薛洋撇撇嘴,却还是蹲下来,学着朱厌的样子重新栽,嘴里嘟囔着:“我这不是想快点栽完,好等着结果子嘛。”
孟瑶和温旭做得最仔细。孟瑶先用小铲子把坑挖得深浅适中,温旭则小心翼翼地捧着桃苗,两人配合着把土填好,还用水壶浇了点水,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小娃娃。
“阿瑶,你看我这个,”温旭指着自己栽的苗,“是不是直挺挺的?像不像安世练剑的样子?”
叶安世刚好栽完自己那株,闻言看了一眼,认真道:“比我站桩时差一点,根再埋深半寸更好。”他说着,拿起小铲子帮温旭把根部的土又填了填。
温宁在一旁帮着递水壶,见魏无羡的苗栽得有些歪,轻声提醒:“公子,往左边挪一点,就正了。”魏无羡赶紧调整,还不忘对温宁道:“温宁你也栽一株呀,到时候结果了,我们一起摘。”
温宁笑着摇头:“我帮你们看着,你们栽就好。”
孩子们忙得满头大汗,鼻尖沾着泥土,像群刚从地里打滚回来的小野猫。朱厌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嘴上说着“笨手笨脚”,眼里却满是笑意,还不忘时不时指点两句:“温晁,你那坑挖太大了,浪费力气!羡羡,浇水别太多,要淹死了!”
离仑把最后一株桃苗栽好,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整齐排列在空地上的桃苗,嫩绿的芽苞在阳光下闪着光,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期待。“等明年这个时候,它们就该开花了,”他对孩子们说,“粉嘟嘟的花,像云霞一样,好看得很。”
“那什么时候能结果子?”魏无羡最关心这个,眼睛盯着桃苗,仿佛已经看到了满树的桃子。
“得等明年夏天,”离仑道,“不过得好好照看,浇水、施肥,不然结不了果子。”
“我来浇水!”温晁立刻举手,“我保证每天都来!”
“施肥呢?”薛洋追问,“施什么肥?”
朱厌在一旁接话:“后山的腐叶土就行,英磊知道在哪弄,让他带你们去。不过你们可别偷懒,谁的苗长得不好,结果子就没他的份。”
孩子们立刻拍胸脯保证,个个都卯足了劲,仿佛眼前的不是桃苗,而是宝贝疙瘩。
英磊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绿豆糕走过来,分给孩子们:“歇会儿,吃点东西。这桃苗刚栽下,不能累着,跟养孩子似的,得慢慢来。”
薛洋塞了一块绿豆糕在嘴里,含糊道:“等结果了,我要摘最大的那个,让英磊哥烤桃子吃!”
“好啊,”英磊笑着应,“到时候给你们做桃酥、桃酱,让你们吃个够。”
阳光穿过槐树叶,洒在栽好的桃苗上,也洒在孩子们的笑脸上。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的香,在空气里弥漫。朱厌和离仑站在廊下,看着孩子们围着桃苗叽叽喳喳,忽然觉得,这栽下的不只是桃苗,还有孩子们的期盼,和寒水寺往后的岁月里,点点滴滴的温暖与生机。
离仑轻轻碰了碰朱厌的胳膊:“你说,等这些桃树长大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添些新的故事了?”
朱厌望着远处的山门,那里仿佛能看到两年后孩子们闯荡江湖的身影,又能看到仙山故人归来的笑脸。他握住离仑的手,嘴角扬起:“自然,故事多着呢,就像这桃树,一年比一年枝繁叶茂。”
微风拂过,刚栽下的桃苗轻轻摇晃,像是在回应着这份约定。后院里,孩子们的欢笑声、谈论桃子的叽叽喳喳声,混着远处练功场传来的呼喝声,构成了寒水寺最寻常也最动人的春日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