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你每月能有几个顾客过来算命？”厉星染很好奇对方的超能力有多少人知道。
“不多。”宋大师开始吃餐后甜点，蓝莓草莓拌酸奶，举着叉子隔空虚虚点了几下，“你不是看到冰箱上面的标签了吗？基本上每天有一个吧。”
那这收入还挺可观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超能力，那么上一代是不是很多人都有超能力，毕竟原姨顾姨还有顾舅舅都很显年轻，傅医生和宋大师也是如此，还有她的两位母亲……
二十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厉星染低头思忖良久，而宋大师已经吃完酸奶，打算回去睡觉了，“你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厉星染抬头，见她要走，连忙拦住：“大师！我的姻缘你还没给我算呢！我可是给了算命钱的！”
“嗯……我算算。”宋大师抱着胳膊仰着脑袋慢吞吞道，“她生于盛夏巳月，你生于初冬亥月。她命金水偏弱，喜土金。你命火土偏弱，喜木火。五行互补，相生循环。”
“……”
“她命正官透干，你命伤官显出，一个重视规则，一个追求自由。你二人命格俱属佳造，彼此缘分深厚，但初期相处易有摩擦，性格差异难免造成争执，但随着时间推移，你们彼此的互补性就会悄然体现出来。”
厉星染听得糊里糊涂，但能听出来她和小望缘分深厚，“宋大师，这些都是你算命分析出来的吗？”
“瞎编而已，较真你就输了。”宋大师懒洋洋道，“不过我没说错的是，你们未来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厉星染苦笑：“小望压根分不清什么是爱情。”
宋大师摇了摇头，啧啧道：“你这孩子，着相了不是？缘分这东西，时候到了自己就会冒出头来，你急死也没用。”
“不过爱情这玩意儿也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经营。缘分从天上掉下来了，你要是不好好管，它也得跑歪。”
厉星染道：“您的意思就是我要又争又抢！”
宋大师握拳道：“没错！她现在分不清，你就让她分得清！让她心里眼里装的都是你，容不下别人！”
傅医生在厨房门口探出头，冷幽幽地说：“不许刻意诱导。”
厉星染：“……”
宋大师道：“年轻人，时间还长着呢，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如果我说你现在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你还会再想过去的事吗？”
厉星染怔了怔：“……”
赚来的……是啊，她本该在那一天死去。
“您既然能预知到我死去的时候，那么应该也能预知到小望那一天会看见我从她眼前坠落的时刻。”她犹豫着后面的问话，思想争斗几秒还是问了出来。
“小望……会怎么样？”
会被吓到吗？
会因为一楼血色弥漫的残忍画面而刺激到病情吗？
会因为她……难得好转的病情从此又变得糟糕吗？
看见一个陌生人突然死去，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做每晚做噩梦，更别说不能受到刺激需要呵护的小望了。
宋大师圈着鬓边一缕白发绕在手上玩，闻言只是垂眼，低声叹息：“一念之差，会毁了一个人，也会毁了其他人，蝴蝶效应便是如此。”
她的字眼有着冰冷的重量，就那样砸在厉星染的心口。
是吗……她的死会伤到小望？即便是还未相识的时候，也会伤害到对方？
“每个人在情绪最为崩溃的时候，都会想过一死了之。有的人能成功也算是一种解脱，个人苦楚个人承担，无法比较。所以既不能苛责，也不能鼓励说这种行为是对的。”
宋大师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折扇利落打开，朝着厉星染方向慢慢扇动，送去几分凉意，也让她的脑袋清醒点。
“能看到美好的人或事，就试一试，拼尽全力让自己留下来。”她声色温和柔润道，“现在你认为是天大的事，放不下的事，以后回头再看，其实就只是一道坎而已，你可以迈过它的。”
“可我迈不过去。”
“为什么？”
“因为我母亲。”厉星染顿了顿，眼眸暗下来，“我的生身母亲，原本已经预定是厉家的族长，比她更优秀的堂姐——也就是现任族长，我现在的养母，她和她的伴侣原本是要离开厉家的。”
对方摇扇动作不止，“嗯，厉斯辰是打算跟她夫人环游世界去的，你母亲没怀你前，她们已经离开了。”
厉星染没意识到对方说的话有很大的信息量，神色越发黯然。
“厉家族长必须要对主脉后代负责，所以我出生了。我母亲当夜情况还好，可凌晨时，突然出现了呼吸衰竭和全身多器官衰竭。”
“她的堂姐得知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我母亲……”厉星染眼角泛红，面部肌肉轻轻抽动，几乎维持不住平静表情，“硬撑了一天一夜等到她回来，才对她说了遗言。”
可遗言究竟是什么，厉星染从来不知道，她没问过，但大概率是希望回来的堂姐照顾好自己的女儿，把孩子过继给族长，保证第一继承人的合法性，断了其他旁支的念想。
“我就是不明白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以命换命，可她比我更应该活着。”厉星染喃喃道，“为什么是我活着？”
“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她想要留下你。”宋大师收了扇子，抵住自己下巴，望向别处的目光甚为孤远。
“你只需要知道，她没有遗憾就好。”
厉星染缓缓抬起头，嗓音低哑道：“你能看到未来，也能见到过去，可她究竟遗不遗憾，你并不会清楚……”
谁会想死呢？尤其是孩子才出生的时候。
等等——这是意外。
意外是说不准的！
既然是意外，就不可能是深思熟虑之后仍然做的决定！因为无论怎样都会有遗憾的！
除非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决定会带来百分百的后果，生下这个孩子自己就会出事，可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这么做了——这才不是遗憾！！
厉星染被这个想法吓得浑身悚然，直勾勾盯着表情有些伤怀的宋大师。
“大师，”她慢慢地说道，“我母亲二十几年前，是不是来找你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