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暗堡”——那座由汤姆·里德尔新购入、并经过魔法改造的食死徒新总部时,埃默里·塞尔温的胸膛不自觉地挺得更高了些。脚下是打磨光滑的黑色玄武岩地板,墙壁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蓝魔法火炬,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古老石材、新施防护咒语以及淡淡龙血墨水的冷冽气息。这里不再是马尔福庄园那华丽的牢笼,而是一个崭新的、充满力量和秩序感的权力中枢。
埃默里最近可谓春风得意,走路都带着风。塞尔温家族在魔法界的地位如日中天,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低调谨慎、只在纯血圈内享有声望的古老世家。这一切,都离不开他那位“天纵奇才”的侄女,茜茜·塞尔温。
回想起最初,老族长卡修斯不顾族内诸多反对声浪,一意孤行地将茜茜定为继承人,埃默里和不少族人私下里都暗自摇头,觉得族长是年纪大了,对唯一孙女的偏爱冲昏了头脑。茜茜再优秀,也是个女孩儿,如何能扛起塞尔温这艘巨轮?更何况,那时谁也没想到,后来局势会恶化至此。
转折点发生在茜茜单枪匹马闯入马尔福庄园,直面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并成功带回了族长。这件事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所有质疑者的脸上,尤其是他埃默里。黑魔王曾数次通过他游说卡修斯,试图让塞尔温家族彻底倒向自己,他战战兢兢地传话,甚至偷偷给卡修斯示警过。但当卡修斯坚持己见,最终被“请”去马尔福庄园“做客”时,他埃默里除了挨了黑魔王一记结结实实的钻心剜骨以示惩戒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再也没勇气去面对那位暴君,为自己的族兄说一句话。
所以,当茜茜真的把卡修斯毫发无伤地带回来时,埃默里内心深处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夹杂着羞愧的佩服。那孩子,有着他从未拥有过的勇气和魄力。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似乎还得到了黑魔王某种程度的“认可”之后,便是那位神秘“继承人”汤姆·里德尔的正式回归。
埃默里的人生轨迹,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得到了那位年轻继承人的大力赏识和提拔。最初,他以为这只是对方看在茜茜的面子上,给予塞尔温家族的一种安抚或拉拢。但很快他发现并非如此。汤姆·里德尔看中的,似乎是他对英国魔法界各家族脉络的熟悉,以及他那种在夹缝中求生存、善于审时度势的“灵活”。他被赋予了更多实质性的任务,接触到了更核心的机密,一步步被纳入食死徒真正的核心圈层。
财富也随之滚滚而来。茜茜主导开发的“魔法手机”席卷市场,塞尔温家族赚得盆满钵满,他这个叔父自然也沾光不少,个人金库前所未有的充盈。而更关键的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那位年轻、强大、手腕高超的继承人,对他的侄女茜茜抱有非同一般的爱慕之心。这层关系,让茜茜在家族内部的继承人地位彻底稳固,再无任何杂音。全家族上下,从最初的不认可,到如今的全力支持与敬畏,茜茜用她的智慧、勇气和……一点点命运的眷顾,完成了不可思议的逆转。
至于那位继承人本人……埃默里最初和大多数食死徒一样,对其并未抱有太多敬畏。太年轻了,甚至比茜茜也大不了几岁,不过是靠着黑魔王的血脉和首肯才得以执掌权柄。
然而,汤姆·里德尔很快用行动证明了所有人的短视。他展现出的个人实力深不可测,处理事务的手段果决高效,赏罚分明,更有一套完整而务实的管理理念。他整顿财务,开辟财源,改革组织架构,让食死徒这个原本更多依靠恐怖和个人崇拜维系的组织,变得更有秩序和效率。不知不觉间,食死徒内部许多人,包括埃默里自己,都开始对这位年轻的领导者产生了真正的心悦诚服。
甚至……一个大家心照不宣、却从未敢公开谈论的共识,开始在暗地里流传:这位年轻的继承人,在某些方面,似乎比他的“父亲”,位令人恐惧却也日渐显得……嗯,不那么“稳定”的黑魔王要更“强”。这里的“强”,并非单纯指魔力,而是一种综合的领导力、判断力和对未来的掌控感。
随着两位“里德尔大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争吵越来越频繁,这个共识也愈发清晰。黑魔王大人被气急时,偶尔会口不择言,说出一些关于“融合”、“马上你就可以永远消失了”、“必要的代价”之类令人心惊胆战的话语。起初大家不敢深想,但恐惧和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直到不久前,在一次私下聚会中,老诺特脸色凝重地透露,他回家翻遍了诺特家收藏的那些古老、禁忌的黑魔法书籍,找到了一个极其偏门、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记载——那是一种以血亲性命为祭品,将灵魂转移到血亲年轻的身体上的禁忌之术。
这个发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底的恐惧与猜疑。那个被反复提及、准备已久的“融合仪式”……难道真正的目的,是要牺牲黑魔王自己的“儿子”——小汤姆·里德尔?!他甚至都没给如此优秀的儿子再取一个名字。
这个推测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这位继承人多年来一直被“秘而不宣”,直到最近才走到台前,他根本就是一个被精心培养、等待收割的“祭品和容器”!
连最狂热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听到这个私下流传的猜测时,都露出了罕见的震惊。食死徒内部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一股暗流开始涌动。
最终,在几次隐秘的串联后,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埃默里·塞尔温身上。
“没人比你更合适了,埃默里。”卢修斯·马尔福在一次小酌时,用他那特有的、带着贵族式慵懒却又精准无比的口吻说道,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毕竟,那位继承人阁下……总要看塞尔温小姐的面子。而你,是她嫡亲的叔父。”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让长期在食死徒内部处于边缘、靠着侄女关系和自身“灵活”才爬上来埃默里,腰杆瞬间挺直了不少。是啊,他是茜茜的叔父!那位继承人再怎么冷酷强势,对茜茜总是不一般的。由他去试探,最合适不过,也最安全。
在一个精心安排的、看似偶然的私下汇报场合,埃默里斟词酌句,以极度担忧家族未来(尤其是担忧茜茜会因为继承人的“变故”而受影响)为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大人,请恕我冒昧,最近有些……不好的风声,关于那个仪式……他们都说……需要至亲血脉的牺牲来做容器?这……这不是真的吧?您和茜茜……”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几乎不敢看汤姆的表情。
汤姆·里德尔当时正站在暗堡高层书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被魔法结界笼罩的荒芜庭院。闻言,他缓缓转过身。银质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但埃默里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瞬间绷紧,以及那双露出的、深邃黑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那讶异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令人心头发紧的落寞。汤姆沉默了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埃默里,投向某个遥远而虚无的地方。然后,他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埃默里耳中: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终将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这……或许就是我的命运。”
他没有直接承认,但这番话,这种神态,这种近乎默认的沉重语气……在埃默里听来,无异于间接证实了那个最可怕的猜测!
埃默里强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维持着表面的恭敬与同情,告退出来。一离开汤姆的视线,他几乎是飞奔着,将这个消息通过最隐秘的渠道,传递给了几个核心圈子的“同僚”。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食死徒内部有限的层级中迅速蔓延。震惊、恐惧、愤怒、不甘……各种情绪交织。
“如果非要牺牲一个……”在一次仅有数人参加的绝密聚会中,一个平日里以狠辣着称、却对汤姆的务实管理颇为服气的行动队长,压低声音,说出了许多人心中盘旋却不敢宣之于口的念头,“……为什么不能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那个日渐偏执、疯狂、将所有人视为可消耗品、连自己“儿子”都准备献祭的。。。。
埃默里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他环视着周围这些或阴沉、或决绝、或犹豫的脸庞。他们中有的人家族早已和汤姆的经济网络深度绑定,有的人钦佩汤姆的能力和手腕,有的人单纯是出于对成为下一个“祭品”的恐惧,还有的人……或许只是受够了在无尽的恐怖和不可预测的暴怒中苟延残喘。
暗堡的幽蓝火光在众人眼中跳跃,映照出一片深不见底的、危险的野心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