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白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切进房间。他眯了眯眼,发现怀里还蜷着个暖烘烘的“东西”——季寻墨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当抱枕搂了一个早上,此刻正睡得脸颊泛红,呼吸均匀。
江墨白盯着少年微张的唇看了两秒,默默松开手臂,轻手轻脚地起身。他刚坐起来,季寻墨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江执判?新年快乐。”季寻墨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
“嗯。”江墨白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饿不饿?”
季寻墨摇摇头,江墨白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穿拖鞋走向厨房。
然后他开始打蛋、煎蛋、翻面、装盘。又从冰箱里拿来牛奶煮了一下,顺便煎了一下某个不知名馅料的饺子。
“洗手吃饭。”
“......”
有一种饿,叫妈妈觉得你很饿。
季寻墨没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骨碌爬起来:“对了,有件事得跟您说。”
“先吃饭。”
“哦。”
季寻墨挠挠头,跑去卫生间洗手去了。
洗完手,他坐在椅子上,表情认真得像汇报军情:“于小伍说,有人在活水街撒了磁力干扰粉,就在你们明天的巡逻路线上。”
是兄弟就做挡箭牌。
江墨白拉开椅子的手顿了顿:“还有呢?”
“还有就是......”季寻墨眨眨眼,“旧实验遗址那边好像有人在鼓捣什么东西,可能是异能量相关的。”
他刻意避开了“周边地区”这个词,语气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转述于小伍的情报。
当然,于小伍没有情报。
季寻墨在心中默默给于小伍拜了拜。
江墨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泛红的耳垂,没多问,只是走到通讯器前按下执行者总部的号码。
“执行者厉战。”通讯器那头传来冷硬的男声。
“活水街有磁力干扰粉,旧实验遗址有异常活动。”江墨白言简意赅,“派两支小队过去,我随后就到。”
“收到。”
挂断通讯,江墨白转身看向季寻墨:“你今天在家看书,别乱跑。”
季寻墨乖巧点头:“好。”
个屁。
这土豆饺子是人吃的吗?
等江墨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季寻墨才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又吐槽了一下土豆馅儿饺子,最后慢悠悠地晃到书桌前,从书墙里摸出一本《磁力场高阶理论》,嘴角忍不住上扬。
——计划通。
江墨白走在通往执行者总部的长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季寻墨刚才的表现太完美了,完美得有点可疑。
那孩子说话时眼睛会不自觉地往右上方瞟,耳垂又不自觉的泛红——这是他说谎时的习惯。而且于小伍最近明明被刑渊按在工坊修设备,哪来的时间去打探消息?
但江墨白没拆穿。
他太了解季寻墨了。那孩子像只谨慎的小兽,如果强行逼问,只会让他把爪子缩得更紧。不如顺着他铺的路走,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江墨白按下通讯器:“安眠,帮我查一下季寻墨昨天的Id卡消费记录。”
...
季寻墨盘腿坐在窗边,看似在看书,实则一直用余光瞄着基地大门的方向。远处,两支执行者小队已经整装出发,厉战亲自带队往旧实验遗址去了。
毕竟是自己上级亲自打的通讯,怎么可能不重视呢?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些在背后骂执判官的摊主大概想不到,他们随口一句话会引来执行者的突击检查。
毕竟基地法律里明确规定了,辱骂执判官也是要罚钱的。
至于旧实验室——季寻墨确实没说谎,那里确实有人在搞小动作,只不过他隐瞒了情报来源。
书页上的公式突然被阴影笼罩。
季寻墨抬头,看见安眠站在窗前,脚下站着一块悬浮的大石头,手掌轻轻敲着窗框。
“?”
这是什么出场方式?原来和安眠第1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吗?
“你好呀,小季,”安眠一边丝滑打开窗翻进来,一边笑眯眯地说,“江墨白让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季寻墨合上书,心里莫名有了些紧张:“看书。”
这人笑起来跟他们的宿领袖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看起来比宿凛危险几分。
“看什么书?”
“《磁力场高阶理论》。”
安眠的视线扫过书桌上摊开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公式和推导过程,旁边还画了几个精巧的武器设计图。
“很用功嘛。”安眠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笑容却不变,“不过,你昨天去周边地区了?”
季寻墨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墨水晕开一小片:“没有。”
“是吗?”安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Id卡消费记录,“那为什么你的卡在铁锈街的税窟刷了20贡献点?”
季寻墨:“......”
季寻墨起身,对着安眠就是90度鞠躬,加道歉下次不会了三连。
安眠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江墨白早就知道了。他让我转告你——”
季寻墨绷紧身子。
“——下次撒谎记得把消费记录删干净。”
季寻墨:“............”
季寻墨低下头,安眠的手指比江墨白的还要凉,却像根刺一样狠狠扎进他心里。
许久,他才闷闷的出声:“安执判,江执判是不是讨厌我了。”
安眠一愣,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季寻墨的脑袋:“他是担心你!小笨蛋。”他的声音柔软下来,“天下哪个母亲不担心孩子?”
季寻墨的耳尖红了:“他不是我母亲......”
“我们4个都知道,他在什么时候都想着你,”安眠轻笑,“你以为他为什么连巡逻路线被撒干扰粉这种事都要亲自去查?”
他点了点季寻墨的额头,“因为他知道是你发现的——而你根本不该出现在那些地方。”
季寻墨不说话了,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安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塞给他:“放心,他生气也不会一脚把你踹出去8米远,最多你最近和他对练可能会有点累。”手指轻轻弹了下季寻墨的额头,“下次再冒险,记得先跟我们通个气。”
季寻墨接过糖果,小声嘀咕:“知道了......”
“你上周边地区赚钱的吧?”
“是。”
“那正好,你来基地楼帮我浇花吧,一天50贡献点,怎么样?”
季寻墨蓦然抬头,对上了安眠那一双含笑的眼睛。
“这样…不太好吧?”
他自己都听出了自己语中的兴奋。
季寻墨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可比去周边地区摆摊安全多了。
“我和那些花儿啊,浇不过来,别人我还可能不放心,但如果是江墨白养的孩子,我便放心了。”
“江执判,知道这事吗?”季寻墨问出最后的问题。
“他会知道的,反正他会同意的。”
安眠走后,季寻墨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早该想到的——江墨白怎么可能这么好骗?
不过没关系,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还多了一个兼职。
窗外传来执行者车队返回的轰鸣声。季寻墨扒着窗沿往外看,正好看见厉战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家伙和几个凶神恶煞的白大褂从装甲车上跳下来。
——是那几个骂“婊子”的摊主。
那些白大褂就是旧实验遗址的人吧?
季寻墨忍不住笑出声。
江墨白站在不远处,似有所感般抬头看向宿舍窗口。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江墨白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季寻墨迅速缩回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
他还是好好想想今晚的对练怎样输的好看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