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晚自习的教室里，气氛比平时更沉闷。
明天就是期中考，不少人连晚饭都吃得匆匆忙忙，六点出头就回到教室，摊开书和卷子开始最后的冲刺。
沈繁星看了眼旁边的宋千瓷，有些意外。她小声问。“千瓷，你今天怎么来上晚自习了？”
宋千瓷刚把数学卷子摊开，闻言轻哼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啊？”
“不是。”沈繁星连忙摇头，“就是你平时都不上的。”
“这次不一样。”宋千瓷用笔戳了戳卷子，“我要好好考，亮瞎某个人的眼睛。”
沈繁星眨了眨眼，没明白“某个人”是谁，但还是鼓励道，“加油。”
宋千瓷“嗯”了一声，低头看题。可刚做了几道选择题，她就觉得无聊了。
这些题型她早就做腻了，反复计算同样的公式，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方野的座位。
李洋正埋头苦算，唐天翔在背英语单词，唯独方野不在。
宋千瓷叹了口气，转回头。
方野不在，她连做题的劲头都少了一半。
而且说真的，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考到方野那种变态的分数。
五百多分和六百多分，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让家里人多高兴一点，从舅舅那儿多拿点零花钱。
一张纸条悄悄推到她面前。
宋千瓷低头看，上面是沈繁星清秀的字迹，【千瓷，是有哪道题不会做吗？】
宋千瓷转向沈繁星，摇摇头，压低声音说，“不是题不会做。”
“那...”沈繁星用眼神询问。
宋千瓷仍旧摇头。
其实她是心里有道恋爱题不会做。
她实在静不下心，脑子里总在琢磨方野这会儿在干嘛。
她侧过身，用气声问沈繁星，“哎，你知道方野晚上都干嘛去了吗？”
沈繁星摇摇头。
“可恶啊。”宋千瓷嘀咕，“这混蛋，肯定又是去哪玩了，都不带我。”
沈繁星低头在纸条上写字，又推过来，【他不是】
宋千瓷看着那三个字，忍不住笑出声。
“繁星，你真可爱。我不是真骂他，就是说他可气，老是不带我。”
“不要讲话了。”
前排忽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夏芷晴转过头，看了两人，“晚自习时间，保持安静。”
宋千瓷翻了个白眼，没反驳，但心里更不爽了。
她后悔来上晚自习了，说话不自由，还要被管着，面对的又是枯燥的题目。
还不如去基地打鼓呢，至少痛快。
沈繁星太守规矩，晚自习不让讲话，她就真的只传纸条。而且连玩笑话都听不懂。
宋千瓷根本不是真觉得方野可恶，就是抱怨他不带自己玩。
宋千瓷在中海这边没什么朋友。
以前在京城，她身边总围着一群人，但那些人多半是冲着她的家世来的，真心没几个。
因此玩得比较好的也就苏曼和蒙诗诗。
来了这里，能聊到心里去的，竟然只有方野这个特立独行的“校霸”。
偏偏方野还总是神神秘秘的，晚上不上晚自习，也不说干嘛去了。
问他，他就说回家睡觉。宋千瓷才不信他八点不到就上床睡觉。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写字声。
宋千瓷看着全班同学都在埋头苦读，心里忍不住呐喊，“好无聊啊！”
她索性不做了，把卷子推到一边，从抽屉里摸出手机，调成静音，偷偷刷起了微博。
但没刷几分钟，也觉得没意思，又锁了屏。
算了，还是做题吧。她重新拿起笔，强迫自己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
要是不小心考了高分，至少能让方野刮目相看。
......
同一时间，教室另一角的萧楚生也在硬着头皮学习。
他握着笔，看着眼前的物理题，心里却烦躁得很。
虽然重生回来，拥有了年轻的身体和更好的记忆力，但他骨子里还是个三十多岁的灵魂。
经历过灯红酒绿，享受过后世各种娱乐方式，现在让他静下心来啃这些高中习题，实在是一种折磨。
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短视频，没有随时随地的网络，这个时代的娱乐太匮乏了。
他兜里的手机内存小，动不动就卡，流量还贵得要死，刷几天就没流量了。
但萧楚生知道，他得熬过这段时间。把成绩提上去，考个好大学，才有更多机会。
他要去资源更丰富的学校，认识更漂亮的学姐学妹，谈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他给自己定了目标，大学时就要实现财务自由。
为此，现在得先努力。成绩不是必需品，但能为他打开一扇门，接触到更高层次的圈子和资源。
这次期中考，萧楚生有两个目标。
第一，考进班级前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期末考试，他就要超越夏芷晴，成为年级第一。他要让夏芷晴看看，谁才是那个上进的人。
第二，揭穿方野。
萧楚生死都不相信方野的成绩是真的。一个整天打架斗殴的“校霸”，怎么可能考第一？
上次月考，方野肯定是作弊了。这次期中考，他一定要抓住方野的把柄。
他已经想好了计划。
先拍下方野盗取试卷的证据，作为铁证。
等考试开始，或者考完后再揭发，到时候方野怎么狡辩都没用。
萧楚生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方野被学校处分，甚至退学。
怒吼夏芷晴低头向他认错，后悔没听他的话。
沈繁星也来感谢他，终于看清了方野的真面目，不用再受方野欺负。
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那弧度像极了某个运动品牌的标志。
不过具体怎么操作，还得好好想想。
不能提前阻止方野作弊，必须等他行动了再抓现行。最好是拍下他偷试卷的过程，铁证如山。
萧楚生已经跟父母打过招呼，今晚不回家，说是去同学张小伟家里睡。
虽然明天要考试，但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很好，少睡两三个小时完全不是问题。
他估计方野最晚不会超过十二点来偷试卷，毕竟还要记答案，晚上也得睡一会儿。
想到这里，萧楚生更加迫切地想要抓住方野的把柄。晚自习的每一分钟都显得无比漫长。
他时不时抬头看墙上的钟，又看看方野空着的座位，心里盘算着时间。
终于，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
教室里一阵骚动，桌椅挪动的声音、收拾书包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
大家陆续离开，有的人还在讨论明天的考试范围。
萧楚生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背起书包出门。
但他没有直接离校。走出教学楼后，他左右看了看，趁没人注意，一闪身拐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树林里很黑，只有远处路灯的一点余光透进来。
萧楚生往深处走了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
他刚蹲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不止一个人，也钻进了小树林。
萧楚生屏住呼吸，没出声。
那两人似乎是在约会，磨磨蹭蹭半天，小声说着话，偶尔传来低低的笑声。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萧楚生松了口气，但马上又皱起眉头，蚊子太多了。
天气明明都转冷了，可树林里还是有蚊子，围着他嗡嗡叫。
他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痒得难受。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把这一切都算在了方野头上。
要不是为了抓方野，他才不会在这里喂蚊子。
寝室十一点关门，教学楼里的人还有一会儿才会完全走光。
而且晚点保安还会巡逻，他得耐心等着。
方野肯定不会这么早来。
萧楚生咬咬牙，继续蹲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终于，教学楼的灯全灭了，只剩下楼道里零星的应急灯还亮着。整个校园陷入一片寂静。
萧楚生从小树林里出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然后迅速躲到了教学楼侧面的一片矮灌木丛后面。
从这个位置，他能观察到教学楼的两个人入口，而且避开了监控摄像头。
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夜里气温降了不少，萧楚生只穿了件薄外套，这会儿觉得有点冷。
他缩了缩身子，眼睛死死盯着教学楼的方向。
十一点半左右，保安打着手电筒来巡逻。萧楚生连忙趴低身子，整个人贴在草地上。
手电筒的光束从他头顶扫过，没发现异常。
保安走后，萧楚生继续等着。腿又麻了，但他不敢乱动。
快十二点了。
萧楚生看了眼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他刚锁屏，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立刻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深色帽衫的人影，弯着腰，鬼鬼祟祟地朝着教学楼侧面的门走去。
萧楚生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胜利在望的笑容。
“抓到你了。”他低声自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机，调出相机功能，对准了那个人影。
萧楚生屏住呼吸，手指悬在手机的快门键上方。
那个穿帽衫的人影动作很轻，走到教学楼侧面的一扇门前停下。
人影左右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对着锁鼓捣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人影闪身进去，消失在黑暗的门洞里。
萧楚生立刻从灌木丛后站起来，猫着腰快步跟过去。
他脚步放得很轻，几乎听不见声音。
重生回来后，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协调性和控制力都比前世强了不少，做这种跟踪的事竟然很顺手。
他来到门前，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
萧楚生没急着进去，而是先贴着门缝往里看。
楼道里很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他看到那个人影正朝着楼梯方向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等那人上了楼，萧楚生才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他关上门，没锁，等会儿还要快速撤离。
楼道里比外面更黑，萧楚生适应了几秒钟才勉强能看清轮廓。
他记得教师办公室都在三楼，试卷很可能就锁在那些地方的某个柜子里。
那个黑影肯定是去偷试卷的。
萧楚生沿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踩得很小心，避免发出声音。
他心跳得有点快，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兴奋。
到了二楼转角，他停下来，探头往上看。
黑影已经上了三楼，正朝着走廊深处走去。萧楚生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从走路的姿势和身形判断，绝对是方野没错。
他继续跟上。
三楼走廊很长，两边都是办公室。黑影停在了教师办公室门口。
果然！
萧楚生躲在一根柱子后面，举起手机，调成录像模式。
黑影在教务处门口蹲下，又开始鼓捣门锁。这次花的时间长了点，但几分钟后，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哒”。
门开了。
黑影闪身进去，关上门。
萧楚生等了几秒，确定里面没动静了，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教务处门上的玻璃窗贴了膜，看不清里面。
他贴在门上听，里面传来轻微的翻找声。
他退后几步，躲到对面的一个消防柜后面，继续用手机录像。
这个角度能拍到教务处门口，只要黑影一出来，就能拍清楚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萧楚生举着手机的手开始发酸，但他不敢放下。
夜里的教学楼安静得可怕，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教务处门开了。
黑影走了出来，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他反手关上门，锁好，然后转身朝楼梯方向走来。
萧楚生立刻把手机摄像头对准黑影的脸，但帽檐压得太低，还是看不清。
就在黑影走到楼道口，应急灯的绿光正好照到他侧脸的一瞬间，萧楚生按下了快门。
“咔嚓。”
很轻的快门声，但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黑影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萧楚生藏身的方向。
萧楚生心里一紧，但没跑。
他反而从消防柜后面走出来，举起手机继续录像。
“方野，果然是你。”萧楚生冷笑道，“偷试卷？你还真敢啊。”
黑影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萧楚生往前走了两步，手机摄像头一直对着对方。
“怎么，不说话？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告诉你，我已经拍下来了，从你撬锁进门到出来，全程录像。明天我就把这些交给学校，我看你还怎么装学霸。”
黑影还是没动。
萧楚生皱了皱眉。
不对劲，方野不该是这种反应。以方野的性格，要么直接动手，要么会冷笑着反驳，但绝不会这样沉默。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往前又走了几步，离黑影更近了。
应急灯的绿光下，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怎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