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手指刚碰到那点银光，一股温润的波动顺着能量丝线传入识海。她闭眼感应，一道古老的符印在意识中浮现，带着庄重的气息，不是攻击，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种邀请。
她睁开眼，对陆泽和白云飞说：“来了，是正式的联络。”
两人立刻站到她两侧，气息收敛，身体微沉，做好了应对任何情况的准备。但他们没有拔武器，也没有释放领域，只是静静地站着，等着来人。
三道遁光从山门方向飞来，速度不快，也没有隐藏行迹。他们在主阵台前落下，化作三位老者。为首的人身穿青金道袍，胸前绣着九瓣莲纹，正是青岚仙门的大长老玄尘子。他身后两位长老并肩而立，三人同时拱手。
“三位救我满门性命。”玄尘子声音低沉，“今日一拜，非为礼节，只为谢意。”
他说完，真的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身后两人也跟着低头行礼。周围的弟子看到这一幕，全都停下手中的事，跪地叩首。
凌云上前一步，抬手虚扶：“前辈不必如此。守望相助，本是同族之义。我们能做到的，换作别人遇险，你们也会出手。”
玄尘子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你说得对。可如今各门派自顾不暇，能像你们这样不顾自身安危冲进来的，太少。”
他停顿一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玉符通体灰白，表面刻着“天岚令”三个字，边缘有细密的裂纹，像是经历过多次传递。
“这是人族联合军的征召令。”他说，“天岚城已集结三十多个仙门的力量，专门对抗魔妖联军。他们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
凌云没接，只问：“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你能在最短时间内扭转战局。”玄尘子说，“你不是单纯靠修为压制敌人，而是带动整个战场节奏。陆泽的风雷之力、白云飞的武道气势，都在你的引导下形成合力。这种能力，比杀十个魔将更有价值。”
陆泽看了凌云一眼。白云飞轻轻点头。
凌云这才伸手接过天岚令。玉符入手微热，里面有一道精神烙印，能识别持有者的身份和权限。她把它递给陆泽，陆泽看完又递给白云飞。
三人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交换过意思。
白云飞低声说：“我们本来就要追查黑暗联盟的据点。现在有个名分，行动起来更方便。”
陆泽补充：“联合军掌握的情报更多，资源也更集中。比起我们自己到处找线索，效率高得多。”
凌云看向玄尘子：“我们接受。”
她把天岚令收进袖子里，语气平稳：“愿为人族尽一份力。”
玄尘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有些人怕加入联合军会被束缚，变成听命行事的棋子。我可以告诉你们，先锋统领的位置是实职，有权调动前线兵力，也有权决定战术方向。总部不会干涉具体作战。”
凌云点头：“我们需要这个权限。”
“你们会有的。”玄尘子说，“等你们到达天岚城，自然会见到决策层代表。他们会当面说明职责与权力。”
说完，他后退一步，双手合十：“我已完成使命，这就回去复命。”
凌云却叫住他：“长老，请留步。”
玄尘子转身。
“这枚令符里，不只是命令吧？”她说，“它还带着别的东西。”
玄尘子微微一怔：“你能感觉到？”
凌云没回答，而是悄悄催动吞天葫。葫芦口无声张开，一道极细的能量丝线缠上天岚令。那些被封存在玉符中的信息——过往召集时的精神共鸣、各仙门代表的气息波动、天岚城的能量布局——全都被吸入葫芦内部。
化龙诀立即运转，将这些杂乱的能量净化、重组，变成清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展开。
她“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建在九座山峰之间，中央有一座高塔，那是指挥中枢。城中有七个主要区域，分别由不同仙门驻守。其中三个区域气息稳定，四个区域则有明显的能量波动，说明内部并不完全统一。
她还看到了几个人影。一个站在高塔顶端，背对着所有人，身上没有散发任何气息，却让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另一个坐在议事厅角落，手指一直在敲桌面，节奏紊乱，像是心神不宁。还有一个始终低着头，袖口沾着暗红色的痕迹。
这些都不是表面上能看到的东西。
凌云收回吞天葫，丝线消失，玉符恢复原状。
她对玄尘子说：“谢谢您亲自送来。”
玄尘子点点头，带着两位长老转身离开。他们的遁光升起，很快消失在山门外。
陆泽问：“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把令符里的信息提取出来了。”凌云说，“联合军比我们想的复杂。有些人支持联手，有些人还在观望，还有些人……可能另有打算。”
白云飞皱眉：“你是说，里面有内鬼？”
“不一定。”凌云说，“但至少有分歧。我们现在知道哪些区域不稳定，哪些人情绪异常。以后做事，心里会有数。”
陆泽看了看四周：“我们要走了？”
“还不急。”凌云说，“青岚这边还没完全安定。防御阵虽然修复了八成，但还需要加固。弟子们也需要时间恢复。我们得把交接做完。”
白云飞说：“我可以留下带一批新人。你和陆泽去天岚城也没问题。”
凌云摇头：“我们都去。但不是现在。明天再出发。今晚先把该安排的事都定下来。”
她走到阵台边缘，望着远处仍在冒烟的战场。几个弟子正在清理残骸，把烧焦的兵器堆在一起。一名年轻女修抱着同门的尸体低声哭泣，旁边有人轻拍她的肩膀。
凌云拿出天岚令，再次看了一眼。
“我们不是为了当官才加入的。”她说，“是为了让更多人不用死。”
陆泽站到她身边：“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摸清结构。”她说，“谁可信，谁有实力，谁在装样子。然后找到突破口。黑暗联盟既然能渗透到这里，就一定留下了后续手段。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动手。”
白云飞走过来：“那就尽快启程。”
凌云把令符握紧：“等我把最后一批治愈符文布置好。还有三处隐蔽伤员点没覆盖到。”
她转身走向临时营地，脚步很稳。陆泽和白云飞跟在后面。
天空开始飘雨。雨滴落在阵台的裂缝里，发出轻微的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