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玄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那个后山随缘地他也去过,可是他去的时候那些小坟包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端玄皱着眉头道:“榕儿,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说出去,如果被蚀灵教的人知道麻烦就大了。这棵老槐树和结界的那棵老槐树不一样,它似乎链接着另外一个世界。”
端榕指尖的补丁已被捻得不成样子,她望着老槐树黢黑的枝干,晨雾在枝桠间流转,像无数游弋的细蛇:“蚀灵教……他们真会找到这里?”
声音里的颤音藏不住。
端玄咳了两声,扶着墙的手滑下一道血痕:“他们鼻子比狗还灵。”
他喘着气,目光扫过巷口,:那孤坟的位置,烂在心里。还有那声音……归位不是小事,三五器既入了界隙,往后指不定还有变数。”
风突然紧了紧,老槐树的叶子没缘由地簌簌作响,像是有人在雾里窃听。
端榕猛地攥紧拳头,那温度此刻却凉得刺骨。
“我不说。”她咬着牙,眼里的水汽凝成了冰:“爷爷,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端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伸手,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像小时候那样:“好。”他声音轻得像雾:“先回堂里,我得赶紧调息。”
而在高三六班,秦荣早早的回到了教室上课,对于药铺发生的事情他浑然不知,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来到了学校,秦荣正看着赵磊,他的戾气已经彻底去除。
紧接着,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中响起,那是王鹏的声音:“磊哥,你的戾气去除了吗?”
赵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和疯狂:“你他妈的,你装什么装?”
赵磊的怒吼像颗石子砸在安静的早读课上,惊得前排同学纷纷回头。
他猛地一拍桌子,塑料凳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被戾气缠身时的阴郁,反倒像是有团无形的火在胸腔里炸开。
班里人都记得那天的事。
王鹏当着全班的面,说赵磊跟那黑袍人是一伙的。
这话像块冰锥,猝不及防扎进人心里。
赵磊当时就炸了,脸涨得通红,指着王鹏的手都在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话会从王鹏嘴里说出来。
往常他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周末总凑在一起打台球、溜街,赵磊零花钱多,总抢着付账。
王鹏心细,记得赵磊不爱吃香菜,每次买麻辣烫都特意叮嘱老板。
走廊里勾肩搭背的样子,谁见了都得说句“亲兄弟似的”,别说吵架,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可那天之后,什么都变了。
赵磊这人最是记仇,谁要是往他身上泼脏水,那股恨能在心里盘桓许久。
此刻王鹏这声“磊哥,你的戾气去除了吗”,在他听来,每一个字都裹着假惺惺的糖衣,甜得发腻,底下全是淬了毒的针。
他盯着王鹏,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胃里像塞了团烂棉絮,又闷又堵。
真恶心。
方才那声怒吼已经惊得全班侧目,他知道现在不能动手。
可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汗,指节抵着掌心,那股想把眼前人掀翻在地的火气,正顺着血管往上冲,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王鹏被他盯得头埋得更低,睫毛垂着遮住眼睛,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可赵磊看得真切,那搭在桌沿的手指,正微微蜷着,像只藏起尖爪的猫。
空气里像绷着根细弦,赵磊的目光是烧红的烙铁,就悬在那弦上,只差一点点,就能把这虚假的平静,烫出个破洞来。
秦荣的指尖在课本边缘掐出一道白痕。
秦荣看着赵磊,说道:“赵磊,说不定人家有苦衷呢。”
赵磊猛地转头瞪向秦荣,眼里的火气差点喷出来:“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声音里带着被戳破痛处的暴躁:“卖兄弟求荣也是苦衷?”
后排传来王鹏低低的咳嗽声,他抬起头时,手指绞着校服下摆,那模样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磊哥,我知道那天话说重了……可我也是急疯了,看你被戾气缠得迷迷糊糊,怕你真跟那些东西扯上关系……”
可这些话刚出口,就被赵磊一口否决了。
王鹏见状,也只好悻悻地闭了嘴,不再作声。
转眼到了中午,端榕总算出现在了学校。
她已经差不多一个礼拜没进教室上课了,这阵子因为杂七杂八的事请了假,尤其是李老师那边的事,她这几天也着实帮了不少忙。
就在这时,秦荣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奶奶”两个字,他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
今天是一号了。
每个月的这一天,爷爷奶奶总会按时打钱过来,每次都是七千多块。
秦荣赶紧摸出手机按了静音,指尖划过屏幕时,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的酸涩。
他起身往教室外走,刚到走廊拐角,就按下了接听键。
“小荣啊,钱收到没?这个月多给你打了两千,天热了买两件新衣裳,别总穿校服。”奶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乡下特有的烟火气,还混着远处集市的叫卖声。
秦荣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喉结动了动:“收到了奶奶,不用多打,上个月的还剩不少呢。”
“剩着就存起来,高三费脑子,多买点肉吃。”奶奶絮絮叨叨地叮嘱……:“你爷爷今天凌晨就去拉菜了,说赶早市能多卖两块钱,你在学校可别亏着自己……”
秦荣应着声,目光落在楼下操场的香樟树上。
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晃得人眼晕,可他心里却凉丝丝的。
八年了,爷爷奶奶总把最好的留给他,甚至连个像样的未来都给不了老人盼头。
“知道了奶奶,你们也别太累。”挂了电话,秦荣点开银行短信,九千块的到账提醒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攥着手机站了会儿,转身往教室走,刚到门口就撞见端榕。
她背着双肩包,额前还有细密的汗,手里攥着个牛皮笔记本,看见秦荣时愣了愣,随即点头打了个招呼:“早啊,刚请假回来。”